东境前线,已化为规则与存在的绞肉场。帝国的舰队在“寂灭天灾”的狂潮中如同风中残烛,防线节节后退,每分每秒都有战舰化为虚无,有锐士魂飞魄散。白起盘坐于这毁灭风暴的中心,周身气息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湮灭。
毁灭风暴中的孤岛,白起的识海。
这里已不再是单纯的杀戮血海,而是化作了更加恐怖、更加混沌的景象。一边是他自身那纯粹到极致的毁灭道痕所化的暗红炼狱,一边是龙渊传来的、关于“虚无”、“终结”、“规则”的无数知识碎片所化的冰冷数据流,更深处,还回荡着石星澜传来的、那“窃取权柄”的疯狂低语。
三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力量在他的意志核心中激烈碰撞、撕扯!他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熔炉,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崩解与重塑之痛。
他看到了“织影”对宇宙韵律的精妙编织与偏执修复,看到了“寂灭兽”那被编程的、高效的湮灭规则,看到了炎核族那自我献祭点燃的秩序之火,更看到了那来自“归墟之眼”的、试图定义一切的冰冷权柄……
无数的画面、规则、意念如同破碎的镜片,在他识海中疯狂旋转。
“……毁灭……并非终点……”
“……秩序……亦非永恒……”
“……存在……需以……更深的‘无’……来印证……”
一个极其危险、近乎悖论的明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混乱的识海!
他一直在追求极致的毁灭,视其为力量的终点。但此刻,在这绝对的“虚无”权柄面前,他那所谓的“毁灭”,竟显得如此……“肤浅”?仿佛只是“存在”形态的一种激烈转变,而非真正的“无”!
真正的“寂灭”,是连“毁灭”这一概念本身,都一并终结!
他要窃取的,不是“虚无”本身,而是在那绝对“无”的背景下,强行定义并驾驭一丝属于他自己的、更加终极的——“寂灭”!
“以吾杀伐意志为基……融万法规则为薪……燃秩序余烬为火……”
白起那近乎涣散的意志在这一刻重新凝聚,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决绝!
“……铸……寂灭道痕!”
“轰——!!!”
他识海中那混乱破碎的一切,在这一刻被强行统合!暗红的杀戮、冰冷的知识、疯狂的低语、秩序的余烬……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那超越生死的意志熔炼下,坍缩、凝聚成了一道极其细微、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声音、概念、乃至“存在”本身的——纯粹黑暗的“痕”!
这道“痕”出现的瞬间,白起周身那原本狂暴的气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的“静”与“无”。他仿佛化作了宇宙中的一个“空洞”,连他自身的存在感都变得稀薄。
现实战场。
那汹涌扑来的“寂灭天灾”洪流,在触及白起周身那无形力场的瞬间,竟如同溪流汇入了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澜,就那么……消失了?不是被摧毁,而是被一种同源却更加深邃的“寂灭”所包容、所同化!
白起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眸,不再是纯粹的血色,而是化作了两颗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终极虚无的黑暗旋涡!
他抬起手,对着前方那由“终结”概念凝聚而成的恐怖存在,轻轻一指。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规则闪光。
那不可一世的、代表着“虚无”权柄延伸的概念存在,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从存在层面上,被彻底“擦除”了!连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寂灭道痕——成!
龙渊基地。
监测光幕上,代表白起生命体征和能量读数的曲线原本已跌至谷底,此刻却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骤然变成了……一片空白?不是归零,而是仿佛从探测层面被“抹去”了!但紧接着,那原本势不可挡的“寂灭天灾”洪流,在白起所在区域,出现了巨大的、不自然的“空洞”!
“发……发生了什么?!”监测人员目瞪口呆。
徐彭岳死死盯着光幕,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他成功了?!他找到了一种……凌驾于现有认知之上的对抗方式!不是对抗,是……‘包容’?不,是更可怕的……‘同化’?!”
大秦星骋军大元帅府。
蒙恬也收到了这匪夷所思的战报。东境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因白起一人的异变,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与逆转!
“命令所有单位,配合白起侯爷的行动!抓住机会,巩固防线!”蒙恬虽不明原理,但战机稍纵即逝。
东境前线。
白起立于虚空,那深暗的眼眸扫过战场。他所视之处,无论是蠕动的黑暗星云,还是无形的规则涟漪,皆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归于他周身那无形的“寂灭”之中。
他成了这“寂灭天灾”中的……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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