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启图现,非为终结。九幽台下,方见真章。龙雀归位,帝心……可测。”
这寥寥二十余字,如同冰锥,刺入陈玄的脑海,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绪。盒底那行古老而深邃的刻文,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质感,穿透了他的虚弱与疲惫,直抵灵魂深处。
“帝心可测”……这简短的四个字,所蕴含的可能性,远比地宫崩塌、水银泄漏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那不是对物理毁灭的恐惧,而是对未知、对某种超越时代理解的存在的敬畏与悚然。
他一直以为,自己感受到的那股笼罩地宫的庞大意志,是陵墓本身复杂的机关、汇聚的地脉能量、以及秦帝国倾国之力打造的“不朽”执念所共同形成的集体意识场,或者说是一种精妙的心理暗示机制。他从未敢深入去想,这股意志,可能存在着一个清晰的、唯一的源头——那位已经躺在棺椁中,或者正以某种超越生死的形式“存在”于地宫最深处的……秦始皇嬴政本人!
如果帝心犹在,并未随肉体一同逝去,那他穿越时空的到来,他此刻所做的一切挣扎、谋划、甚至是这“地枢秘匣”的指引,是否都在那双(或那种)冥冥之中的注视之下?
“陈师?您怎么了?”张禳察觉到陈玄脸色不对,那不仅仅是虚弱,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他凑过来,也看到了盒底的字迹,轻声念出后,脸色亦是瞬间煞白。“这……这是什么意思?九幽台……帝心可测?难道始皇陛下他……”
黑肱虽然对文绉绉的字眼不甚了了,但“帝心”二字和同伴骤变的脸色,也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斧,警惕地望向四周,仿佛那冰冷的帝意随时会从墙壁中渗透出来。
陈玄没有回答,他闭上眼,极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心绪。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体内那盏微弱的“心灯”之上。奇怪的是,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那缕心火非但没有摇曳欲熄,反而像是被这冰冷的真相淬炼过一般,虽然依旧微弱,却更加凝练,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是因做出了托付公输越的决断,遵从了本心?还是这“帝心可测”的提示,虽然骇人,却也拨开了部分迷雾,让他看到了一个更清晰, albeit 更危险的目标?
他重新睁开眼,眸中的惊悸已被深沉的冷静取代。“无妨。”他嘶哑着对张禳和黑肱说道,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事已至此,瞻前顾后,唯有死路一条。”
他指了指盒底的字:“这,才是‘玄扈’真正的指引,或者说……考验。”
“九幽台……”张禳眉头紧锁,“此地我曾听嬴朔大人提起过只言片语,据说位于地宫最底层,靠近陛下安眠的金匮核心,是引动骊山地气、沟通天象的终极枢纽,亦是守卫最为森严、机关最为致命的绝地!寻常工匠,乃至公输大师那个级别,若无特诏,靠近即视为谋逆,格杀勿论!”
黑肱啐了一口:“管他什么龙潭虎穴!陈师你说怎么干?俺黑肱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说往东,俺绝不往西!”
陈玄感激地看了黑肱一眼,摇了摇头:“硬闯是下下策,无异于自杀。我们需等。”
“等?”张禳疑惑。
“等公输大师那边的消息,等地宫的危机是否能够缓解。”陈玄的目光再次投向空了的秘匣,“若地宫崩毁在即,一切休提。若公输大师能暂时稳住局势,那么,我们前往‘九幽台’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才会出现。”
他顿了顿,感受着体内心灯的跃动,缓缓道:“而且,我需要时间……恢复。”
接下来的两日,骊山陵区仿佛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
表面上,工程依旧在严苛的律令下推进,刑徒的号子声,工匠的敲打声,监工的呵斥声,与往常并无二致。但暗地里,敏锐的人都能察觉到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地宫深处不时传来沉闷的异响,那是公输越带领着最核心的工匠团队,在依据“地枢秘匣”中的结构图,紧急加固“镇龙石”,疏导水银渠道。偶尔会有面色惶急的传令兵快马冲出陵区,奔向咸阳方向,又带着更沉重的气息返回。
陈玄所在的匠房,成了风暴眼中一个奇异的平静点。他依旧“重伤卧床”,由张禳和黑肱寸步不离地守护。得益于“心灯”的奇妙效用和他自身坚韧的意志,他的身体恢复速度远超常人预期,虽然离痊愈尚早,但至少已能勉强坐起,自行运转那简陋的呼吸法,引导着心火缓慢滋养受损的经脉。
期间,阿黎来过一次。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史官服饰,容颜清冷,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她带来了外界最新的消息:咸阳朝堂因皇帝迟迟不现身,流言愈演愈烈,李斯与赵高联手,以“稳定朝局”为名,进一步收紧了对信息的管控,对任何质疑者都施以残酷打压。扶苏公子在北疆似乎也有所异动,但消息被严密封锁,真伪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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