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自我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同化为“祖龙之灵”一部分的刹那——
一幅画面,如同定海神针般,在他即将混沌的意识中猛地定格、放大!
那是阿黎!并非现实中清冷的史官阿黎,而是他内心深处勾勒出的、带着温暖笑意、眼神清澈而坚定的阿黎!她似乎在对他说话,没有声音,但那意念却清晰无比:
“陈玄……记住你是谁……你不是工具……不是钥匙……你是……人!”
“人”!
这个简单而朴素的字眼,如同惊雷,炸响在他濒临湮灭的灵台!
我是人!我有我的爱恨情仇,有我的坚持与守护!我不是什么祖龙后裔,不是什么契约之钥!我是陈玄!
轰!
那缕即将熄灭的心灯之火,在这最本源的“人性”呼唤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意志的凝聚,更融入了他在这个时代所经历的一切情感羁绊,融入了属于“陈玄”这个独立个体的全部色彩!
它不再仅仅是抵抗,而是开始反过来,去“理解”、去“梳理”、去“包容”那涌入的祖龙记忆与意志!
他以“人”的视角,去感受祖龙被“囚禁”的愤怒,去理解它渴望自由、重掌地脉的本能,但也以“人”的理性,去审视它那纯粹本能、不顾一切的吞噬与毁灭倾向!
“我理解你的愤怒……但吞噬我,重归混沌,并非解脱……”
“帝心窃取你的力量,那道冰冷意念想利用你……但我……可以帮你……”
“以‘人’之名,立‘新约’!非主仆,非融合……而是……共生!守护!”
他以燃烧的心灯为笔,以残存的自我意志为墨,在那庞大的祖龙意志中,强行刻下了属于“陈玄”的烙印!这不是对抗,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谈判”与“契约”!
外界,嬴朔等人震惊地看到,陈玄身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土黄色光芒中,骤然亮起了一点虽然微小、却无比璀璨、带着七情六色人性光辉的火焰!这火焰顽强地燃烧着,不仅没有被吞噬,反而开始如同脉络般,反向蔓延,在那土黄色的光华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属于陈玄的轮廓!
青铜巨门后传来的祖龙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恒定的、贪婪的吞噬之力为之一滞,变得混乱而……迟疑?它似乎无法理解,这个渺小的“后裔”灵魂中,为何会迸发出如此坚韧、如此“异质”却又带着某种奇特吸引力的力量。
陈玄僵硬的身体微微一动,覆盖眼睑的土黄色光芒褪去少许,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被附身时的空洞威严,也不是完全属于人类的清澈,而是变成了一种奇异的、仿佛蕴藏着无尽大地沧桑,却又在最深处燃烧着一缕不屈人火的……异色瞳!
一只眼睛,是厚重的、如同承载了万古岁月的土黄。
另一只眼睛,则是属于陈玄自己的、带着疲惫、坚定与复杂人性的黑褐色。
他抬起一只手,动作依旧有些滞涩,却不再是被完全操控。他看向那扇裂开缝隙的青铜巨门,又看向身后焦急万分的嬴朔等人,最后目光落在船首的青铜面具人身上。
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响,仿佛两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一个苍古厚重,一个沙哑疲惫:
“祖龙……暂安……”
“新约……初立……”
“然帝心……与那‘归墟之意’……不会……坐视……”
“地脉危机……未解……”
他话语未落,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判断——
那扇青铜巨门上,代表帝心的暗金光芒与代表冰冷意念的冰蓝光芒,似乎因祖龙意志的突然变化和“钥匙”的异变而达成了某种短暂的“默契”,骤然联手,化作金蓝交织的毁灭洪流,不再试图控制或沟通,而是带着纯粹的、摧毁一切的意志,狠狠地撞向了巨门缝隙后那暂时陷入混乱迟疑的祖龙意志,以及……与祖龙形成微妙共生状态的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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