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那一声从巨大青铜丹炉深处传来的、如同粘稠液体冒泡的异响,在这死寂的秘密丹房中显得格外刺耳,瞬间攫住了陈玄(封印之灵)与阿房全部的心神。
混合着极致药香与腐朽死气的诡异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从丹炉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缠绕在意识体周围,带来一种冰寒刺骨又带着奇异诱惑的感觉。
丹炉里有东西!
而且是活的!
这个认知让陈玄(封印之灵)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在揭示了“骊山为鼎炉,帝心为丹引,万灵为薪”的恐怖真相后,这尊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丹炉内,究竟孕育着或者说囚禁着何等存在?
是炼制失败的残渣?是某种依靠丹药苟延残喘的古代方士?还是……那所谓“大药”的……半成品或者说……活体药胚?
“警戒!”陈玄(封印之灵)瞬间将残存的力量提升到极致,融合意志辉光虽然黯淡,却牢牢将阿房护在核心,警惕地对着那尊巨大的丹炉。星枢意识也强行驱散之前的混乱,开始扫描丹炉结构,试图分析其内部的能量反应。
“能量读数……复杂……无法界定……生命与非生命界限模糊……存在高强度精神污染倾向……”星枢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建议:立即脱离接触!”
脱离?谈何容易!这处丹房密不透风,除了他们来时那条已经崩溃的不稳定节点,根本看不到任何出口。这里是一个绝地,而唯一的异常,就是这尊开始“活”过来的丹炉!
就在陈玄(封印之灵)全神戒备之际,丹炉表面的那些奇异宝石,开始逐一亮起微弱的光芒,仿佛与炉内的存在产生了共鸣。炉身上刻画的星图与云纹也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引动着周围空间中残留的稀薄能量,向炉体汇聚。
咕噜噜……咕噜噜……
冒泡的声音变得更加密集,炉盖与炉身的结合处,甚至开始有细微的、仿佛指甲刮擦金属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出。
“它……要出来……”阿房的灵魂波动带着一丝惊惧。她对于这种混合了生与死、药性与邪性的存在,本能地感到排斥与不安。
陈玄(封印之灵)心念电转。硬拼?以他们现在油尽灯枯的状态,面对这未知的、能在这种地方存活的诡异存在,胜算几乎为零。沟通?对方是否具备理智都是未知数。
就在他权衡利弊的瞬间——
嗡!
丹炉猛地一震!
炉盖并未开启,但炉身正前方,一块刻画着日月星辰浮雕的青铜板,却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按中,向内凹陷下去,随即,一道朦胧的、由光影和能量构成的虚影,从中缓缓飘浮而出!
那虚影的形象,并非想象中的怪物或丹药,而是一个……身着古朴方士袍服,面容清癯,眼神却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悲悯的老者!
老者的虚影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但他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印记,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洞悉部分真相的沉重感。
他的目光扫过陈玄与阿房的意识体,最终停留在阿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了然,随即,一个苍老而沙哑的意念,直接在他们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回响:
“建木之灵……还有……异数之魂……”
“终于……还是有人……走到了这里……”
“是命运……还是……徐某……算计有误?”
徐某?
陈玄(封印之灵)心神剧震!难道这虚影,就是那位为始皇东渡求仙,最终消失在历史迷雾中的——徐福?!
“你是徐福?”陈玄(封印之灵)的意念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传递过去。
老者虚影(徐福)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一缕残念罢了……依附于这‘万化归墟炉’上,苟延残喘,等待着……或许根本不会出现的变数。”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这间丹房,带着深深的悔恨与自责:“看来,外面的情形,比老夫预想的……更加糟糕了。‘帝心’……已然彻底沉沦了吧?”
“帝心已非帝心,归墟在其内。”陈玄(封印之灵)沉声道,“我们刚刚得知,骊山为鼎炉,帝心为丹引,万灵为薪……这,就是你为始皇寻求的长生之道?”
“长生?”徐福的残念发出一声嗤笑,充满了自嘲与悲凉,“哪有什么不死仙药!从一开始,陛下所求的,就不是个人的长生……或者说,不完全是。”
他的虚影变得激动起来:“陛下看到了!他比所有人都更早地看到了那片吞噬一切的‘归墟’阴影!他试图对抗!集合举国之力,建造陵寝、布置九鼎、封印建木……最初,都是为了构筑一道守护此方世界的壁垒!”
“但归墟的力量……超乎想象。它不仅是物质的吞噬,更是概念与意志的侵蚀。陛下发现,单纯的防御终将被磨灭。于是……他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徐福的残念颤抖着,“他提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以被侵蚀的‘帝心’为核心,以骊山地脉为炉,以国运与部分生灵为薪,将计就计,反向炼化‘归墟’之力,成就一枚能够……重构秩序、定义存在的‘太初混沌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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