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级的时光,像校门口那棵老樟树的影子,被盛夏的阳光拉得漫长而温暖。我和桑稚依旧是形影不离的双胞胎,每天穿着同款的浅粉色校服,背着印着卡通猫咪的同款书包,手牵手走进离家不远的实验小学。因为是双胞胎,我们总是被同学们围着问东问西,而桑稚总会像个小大人一样,拉着我的手一一回应,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是独属于我们的小美好。
桑家对我的饮食呵护,依旧细致到了极致,甚至随着我年龄增长,愈发谨慎。妈妈每天早上都会起得格外早,把我的无乳糖便当和零食单独打包,用印着小雏菊图案的保温餐盒装着,外面再套一层防水袋,反复叮嘱:“小柠,在学校只能吃自己带的东西,别人给的零食、饮料千万不能要,不管是谁递的,都要拒绝,知道吗?”
“妈妈,我知道啦!您都叮嘱好多遍了。”我总会用力点头,把妈妈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从满月宴的过敏惊魂后,我就深知自己的体质特殊,不敢有丝毫马虎。
爸爸也会在一旁补充:“要是有同学让你尝试新东西,你就说自己过敏,实在不行就找老师帮忙。放学爸爸来接你,要是在学校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给爸爸打电话。”
“嗯!”我乖乖应下,接过妈妈递来的餐盒,和桑稚一起出门。
可即便家人千叮万嘱,意外还是在一个寻常的周三午后,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那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带着我们跑完八百米后,大家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刚坐下没多久,班主任李老师就拿着一摞盒装牛奶走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同学们今天体育课表现都很棒,这是学校给大家准备的奖励,快趁热喝了补充体力,下午还有数学测验呢。”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同学们纷纷伸长脖子,期待着老师分发牛奶。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等李老师走到我身边时,我轻声对她说:“李老师,对不起,我不能喝牛奶,我对牛奶过敏。”
李老师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哦,对,桑柠同学体质特殊,老师差点忘了。没关系,那你就不用喝了,把牛奶放在一边吧,或者送给其他同学也可以。”
我点了点头,将面前的牛奶盒推到桌子角落,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妈妈给我带的无乳糖苹果汁,拧开盖子小口喝了起来。清甜的果汁顺着喉咙流下,缓解了跑步后的口渴,也让我稍微放松了警惕。
可我没想到,坐在我旁边的男生张浩,会注意到这一幕。张浩平时就爱调皮捣蛋,总喜欢拿别人的与众不同开玩笑,经常欺负班里性格内向的同学。看到我不喝牛奶,他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戏谑的坏笑:“桑柠,你是不是不敢喝牛奶呀?还是觉得牛奶不好喝,故意装清高?”
“不是,我真的对牛奶过敏,喝了会不舒服的。”我小声解释道,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要远离他。
“过敏?我看你就是娇生惯养,故意装的吧!”张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嘲讽,“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连牛奶都不能喝,你是不是太娇气了?”
周围几个和张浩玩得好的男生也跟着起哄:“就是呀,牛奶这么好喝,怎么会有人过敏呢?”“我看她就是不想喝,故意找借口!”
我被他们说得脸颊发烫,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紧紧攥着手里的果汁盒,低着头不说话。
可张浩却不依不饶,伸手就把我推到角落的牛奶盒拿了过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拔掉吸管,然后不由分说地往我嘴边递:“快喝一口试试,我就不信你真的会过敏!牛奶这么好喝,根本不会有事的,别装了!”
我吓得连忙往后躲,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可张浩的力气比我大得多,他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硬是把吸管塞进了我的嘴里。冰凉的牛奶顺着吸管强行流入我的喉咙,带着浓郁的奶腥味,让我一阵反胃。我用力挣扎,想要把牛奶吐出来,可已经晚了,好几口牛奶已经咽了下去。
“张浩,你干什么!不许欺负小柠!”桑稚坐在我前面,听到动静立刻转过身来,愤怒地看着张浩,想要阻止他。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看了过来,有的面露担忧,有的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张浩却不以为意地笑着说:“我就是想让桑柠尝尝牛奶,她太娇气了,说不定喝了也没事,就是故意装的!”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喉咙里一阵发痒,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我,疼得我蜷缩在座位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更糟糕的是,脸上和脖子上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又痒又疼,那种痒不是表面的痒,而是深入皮肤的刺痒,让我忍不住想要抓挠,却又怕把皮肤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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