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为首的医疗主管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深深的敬畏和凝重,“发烧,38.2℃。肺部听诊有明显湿啰音,影像学显示左下肺叶有轻微感染灶。初步判断是抵抗力极度低下引发的细菌性肺炎。必须立刻卧床静养,绝对避免任何体力消耗和受凉,抗感染药物和营养支持需要立刻跟上。”
君凛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线条绷紧如刀锋。他点了点头,冰蓝的瞳孔扫过床上那张因痛苦而微微蹙眉的小脸,声音如同淬火的寒铁: “从现在起,她不许下地一步。所需一切,送到床边。抗感染方案,最优。营养支持,最优。监护等级,最高。” 命令简短,却重逾千钧。医疗组肃然领命,立刻开始无声而高效的操作。
特制的、带有恒温加热垫的医疗床被迅速组装在宽敞的主卧一角,取代了原本宽大的双人床。精密的全天候生命体征监测仪被无声接入,屏幕上跳动着令人揪心的数据。
透明的静脉通路在顶级向导的辅助下,以最轻柔、最精准的方式建立,淡黄色的营养液和透明的抗生素开始缓缓滴注。
白羽被极其小心地转移到那张恒温医疗床上。厚实的羽绒被换成了恒温加热的医疗软毯,严密地覆盖住她单薄的身体,只露出扎着输液针的纤细手臂和那张被病痛折磨的小脸。
她似乎被惊扰,浓密的睫羽挣扎着掀开一条缝隙,那双空洞的黑瞳在发烧的迷雾中艰难地聚焦,倒映着天花板上柔和的光晕,里面翻滚着生理性的痛苦和更深重的、源自“摇篮”实验室记忆的恐惧碎片——冰冷的仪器,束缚带,刺鼻的消毒水……她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的、带着惊惧意味的呜咽,身体在软毯下不安地扭动。 “别动!”君凛的声音立刻响起。他一步跨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保护的阴影,宽厚温热的手掌隔着恒温软毯,极其轻柔却无比坚定地按在她试图蜷缩的肩膀上,“别怕白羽……这里很安全安全……很快就好……” 精神力场无声地弥散开来,是最纯粹的存在宣告和精神抚慰。或许是那熟悉的气息,或许是那不容置疑的“安全”二字,白羽眼中的惊惧如同被暖流冲刷的薄冰,缓缓化开些许。她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只是身体依旧在低烧带来的冷热交替中微微颤抖,无助地喘息着。
君凛维持着那个守护的姿势,冰蓝的瞳孔深处是翻涌的怒火与无边的痛惜。
他看着医护人员将温热的、特制的流质营养液通过细小的导管缓缓注入她的胃里——她曾经惊人的饭量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此刻连吞咽的本能都需要辅助。
他看着那透明的抗生素药液一滴一滴汇入她的静脉——冰冷的液体对抗着她体内的炎症,也加深着她指尖的凉意。
整整一天。白羽如同被禁锢在恒温床上的、病弱的雏鸟。低烧带来的昏沉和肺部感染引发的呼吸不畅让她大部分时间都陷在昏睡之中。只有在药液带来的冰冷刺激,或者肺部难以忍受的憋闷感袭来时,才会短暂地、痛苦地睁开眼。
每一次睁开眼,那双空洞的黑瞳都会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搜寻那个墨蓝色的身影。每当这时,君凛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有时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用目光锁着她;有时他会俯下身,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她汗湿的额发;有时,他会拿起那个边缘磨损的墨蓝色抱枕,小心翼翼地塞进她无意识摸索的手中,让她能抓住一点熟悉的、冰冷的慰藉。
恒温床散发出恰到好处的暖意,主卧的地暖系统也维持着舒适的温度。但白羽的身体,却像一个永远无法被真正温暖的空壳。低烧带来的潮红退去后,她的脸色是失血般的苍白,指尖即使在恒温包裹下也透着凉意。唯有在君凛偶尔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输液的那只手时,那细微的、属于活人的暖意,才能短暂地驱散一点冰冷。
她被困在病榻之上。身体是战场,低烧与感染是肆虐的敌军。精神是废墟,恐惧与混乱是永恒的迷雾。而那个墨蓝色的身影,是矗立在战场与废墟边缘唯一的——沉默界碑。他守着这张恒温的病床,如同守着一片随时会熄灭的星火,在药物的冰冷滴答声和仪器规律的嗡鸣中,等待着漫长而冰冷的余烬,燃起真正康复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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