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音符轻轻撞了下,酥酥的。原来他也记得周老师说的“香樟树的根比树冠还广,能听见图书馆的动静”,连这样细微的关联都想到了一起。她刚要开口说“你画的和我想的一样”,就见陆知行抱着篮球冲了进来,恐龙T恤的领口被汗水浸得发深,霸王龙的图案晕开了点,像在淌汗。他“砰”地一声把篮球砸在桌上,震得林溪的画本都跳了跳,页角的歪脖子鸟差点栽倒。
“你们在讨论啥?带我一个!”陆知行抹了把脸,汗珠甩在桌面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我刚从校史馆回来,管理员李叔给我看了张老照片,发现个大秘密——”他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被塑料膜封着,边角却还是卷了,有几处霉斑像淡褐色的小花,印在图书馆的墙面上。
照片里的图书馆门口站着两个学生:女孩扎着麻花辫,辫子垂在胸前,发尾系着根红绳,在黑白照片里泛着淡淡的光泽;她手里抱着本厚厚的书,书脊上隐约能看见“新华字典”四个字。男孩背着军绿色书包,站在她旁边半步远,手里捏着片香樟叶,叶尖微微卷曲。“你们看!”陆知行用手指点着照片,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俩人是不是和你们俩很像?尤其是这女孩的辫子,虽然是麻花辫,但长度和林溪的马尾辫差不多!还有这男孩,手里的香樟叶,像不像江翊总夹在书里的那种?”
林溪凑近一看,心脏突然像被什么攥紧了——照片里的女孩辫子上,果然系着根红绳,和周老师说的“用红丝线绣名字”的细节对上了。江翊的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着,动作温柔得像在触摸易碎的玻璃,他指着照片左下角的树干:“这棵树,就是现在图书馆门口的那棵香樟树,你看树干的形状,这里有个Y形分叉,和现在的一模一样。”他的指尖在分叉处停顿了下,“去年夏天暴雨,这分叉还掉了块树皮,我捡过,上面有三道纹路。”
“所以这是‘跨时空撞衫’?”陆知行笑得拍桌子,篮球都被震得滚到了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王老师肯定喜欢这个素材!快加进故事集里,保证能拿奖!”他突然凑到两人中间,双手拢成喇叭状,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说什么国家机密:“说真的,你们刚才是不是冷场了?我在门口听了半天,就听见吊扇响,连蝉鸣都比你们说话声大。”
林溪的脸颊“腾”地一下烫了,像被泼了盆热水,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她刚要否认,江翊却笑着说:“在想怎么把钢琴和香樟树结合起来,需要点时间琢磨。”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压在“老钢琴”那页,“这个素材很好,谢谢陆知行。”
陆知行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捡起篮球:“那我先去找张昊修相机,他说能把老照片修成彩色的!你们继续‘琢磨’,我不打扰你们‘跨时空对话’了!”说完冲他们挤了挤眼,抱着篮球噔噔噔跑了出去,恐龙T恤的尾巴图案在门口闪了下就不见了,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但这次的安静不像刚才那样紧绷,像被温水泡软的棉花,松松软软的。江翊翻到“学生活动对比”那页,上面已经用蓝笔写了“踢毽子”“跳房子”“打篮球”“听音乐”几个词,每个词旁边都画了个小图标。“周老师说以前的学生爱踢毽子,课间十分钟能踢满一百个,毽子上的鸡毛都是自己捡的;现在的学生爱打篮球,体育课总嫌时间不够,投进三分球要绕场跑三圈。”他指着这行字,“你觉得可以怎么画?”
“画个拼接的画面吧,”林溪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条对角线,左边是土操场上踢毽子的蓝布校服:女孩们的辫子随着动作甩起来,红绳像跳动的火苗,毽子在空中划出弧线,旁边标着“1985”;右边是塑胶场上打篮球的运动服:男孩们的身影跃动着,汗水在阳光下闪成碎片,篮球框上挂着网,标着“2023”。对角线中间画着棵香樟树,左边的枝叶向1980年代延伸,缠着片枯叶;右边的枝叶向现在伸展,顶着片新叶,把两边连在一起,“树干上可以画个时间轴,从1985到2023,用箭头标出来,这样对比更明显。”
江翊看着画,突然伸出手指,在红绳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箭头:“踢毽子的女孩,辫子上的红绳可以飘到右边,缠在篮球架上——像把过去和现在系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林溪的铅笔,两人像被烫到似的同时缩回手,空气里却多了点甜甜的味道,像巷口冰棒摊的草莓味汽水。
林溪的笔尖顿了顿,在红绳的末端画了个小小的草莓,和自己发卡上的一样,红得发亮,还特意点了几粒芝麻当籽。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把两个低头画画的影子叠在一起:她的影子里有歪脖子鸟,他的影子里有小音符,像在合唱。她突然明白,刚才的冷场不是因为没话说,是因为想说的太多,像被风吹起的桂花,密密麻麻落在心里,得慢慢理清楚,才能找到最贴切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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