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苹果也能吃？”周窈夸张地睁大眼睛，筷子在碗里戳着块牛腩，汁水溅到了桌布上，“上次我妈买过这种，酸得我牙都快掉了，吃完舌头麻了一下午，你看他还吃得挺香，是不是味觉失灵了？还是被物理题虐得失去知觉了？”
林溪往陆知行的方向看去，他正低头啃苹果，眉头皱得像解不开的物理题，鼻梁上都挤出了浅浅的纹路，却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苹果核上的果肉被啃得干干净净，只剩层薄薄的皮，连果蒂都啃掉了小半截。她突然想起上周生物课，老师说“苹果酸能提神，比咖啡还管用，熬夜刷题吃最好”，当时陆知行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啃苹果的小人，旁边写着“提神神器”，字迹被他自己画的笑脸圈起来，像颗甜甜的糖，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笑。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苏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高跟鞋在水磨石地面上敲出噔噔的响，像在敲每个人的心弦。“上周测验的成绩出来了，”她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放，粉笔灰在阳光下跳着舞，“陆知行还是满分，稳得像定滑轮，林溪进步很大，尤其是加速度的应用题，步骤写得特别清楚，像用尺子量过似的。”
试卷发下来时，林溪看见自己的卷首画着个小小的笑脸，红笔画的嘴巴弯成月牙形，眼睛是两个圆圆的墨点，里面还点着白色的高光，像她在漫画书上见过的晴天娃娃。旁边用铅笔写着“进步奖”，后面跟着个箭头指向陆知行的座位，箭头尾巴上画着串省略号，像没说出口的话，藏着无尽的温柔。
她悄悄往陆知行的座位瞟，看见他的试卷上贴着片苹果形状的便签，上面用红笔写着“同桌进步了，奖励苹果一个”，字迹旁边画着个举着苹果的小人，脑袋是圆形的苹果，身体是弯弯的果柄，胳膊腿细得像牙签，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上周她抱怨“物理太难，总拖后腿，感觉自己像个不合格的同桌”，他当时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哭脸苹果，说“等你进步了，就给你画笑脸苹果，比这个哭脸好看一百倍”，原来他真的记在心里，连承诺都带着甜甜的苹果香。
放学铃响时，窗外的雪已经下得很大，像无数只白蝴蝶在扑扇翅膀，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同学们抱着包装好的苹果互相赠送，彩色的包装纸在教室里飞成一片花海，红的绿的金的银的，晃得人眼睛都花了。林溪把周窈帮她挑的红富士放进书包，指尖摸到苹果蒂部的叶子，叶片边缘有点发卷，却依然带着韧性，突然想起陆知行早上的话，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地乱撞，像没调好的钟摆。
“林溪，等一下。”陆知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喘，像刚跑过步，胸腔里还在起伏，“这个给你。”他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个苹果，红底金雪花的包装纸被捏得有点皱，边角都磨平了，顶端的丝带系成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左右两边的 loops 一大一小，显然是第一次系，拆了好几次才成这样。
林溪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的手套，毛线手套上沾着点红色的颜料，像刚才拆包装纸时蹭到的，指腹处的毛线都被磨得发亮。“包装纸……可能有点丑，”他挠了挠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带着脸颊都泛着红晕，“老板娘说这种最喜庆，红配金看着就吉利，我、我不太会系蝴蝶结，拆了好几次才系上，手指都快打结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细得像蚊子叫。
回到家，林溪把苹果放在书桌上，台灯的暖光洒在包装纸上，金雪花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丝带，红富士的表皮上突然露出个笑脸——用黑色马克笔画的眼睛和嘴巴，眼睛是两个圆圆的圈，里面点着小小的高光，像落了两颗星星，嘴巴弯成大大的月牙，嘴角还画了两个小小的梨涡，像陆知行笑起来的样子，温暖又明亮。
苹果蒂部的叶子旁，用红色马克笔写着行小字：“物理进步奖，附赠平安符，吃了就能一直进步，永远不迷路。”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指南针，指针指向苹果的笑脸，像在说“快乐就是正确的方向”。林溪突然想起上周物理课，她抱怨“方向题总做错，像在迷宫里打转，永远找不到出口”，他当时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拿着指南针的小人，说“跟着我，就不会迷路，我的方向就是你的方向”，当时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草稿纸，留下浅浅的温度，像此刻苹果上的墨香。
她把苹果凑近鼻尖，闻到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苹果的清香，像他的笔记本散发出的味道，每次借他的笔记抄题时都能闻到。咬一口，甜津津的汁水在嘴里爆开，带着阳光的暖意，一点都不酸，果肉脆得能听见咔嚓声，甜到心里都泛起了蜜。她突然发现笑脸的眼睛里，藏着两个更小的字——“加油”，用白色的高光笔写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像他藏在心底的鼓励，悄悄又坚定，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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