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香樟树的枝叶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被打碎的金色琉璃。林溪抱着一摞画具刚走出美术教室，就迎面撞上几个打闹的女生，画纸“哗啦”一声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精心勾勒的向日葵速写，正好飘到三班李强脚边。
“不好意思！”林溪慌忙蹲下身捡画纸，指尖刚碰到那张速写的边缘，就听到李强夸张的笑声：“哟，这不是和陆知行一起跨年的林溪吗？画向日葵呢？是特意画给陆知行的吧？毕竟人家除夕夜专门给你放烟花呢！”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像精准计算过音量，刚好能让周围路过的同学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溪的脸颊瞬间涨红，像被泼了朱砂颜料的画布，连耳根都烫得惊人：“你胡说什么！我和陆知行就是普通朋友！”她把画纸紧紧抱在怀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向日葵的花瓣边缘被捏出了褶皱。
“普通朋友？”李强挑眉，故意提高音量，像生怕别人听不见，“谁不知道除夕夜你们视频跨年，陆知行在天台喊你名字放烟花？开学他天天给你带早餐，热乎的肉包从不重样，连江翊看了都没脾气，你就别装啦！”他身边的几个男生跟着哄笑起来，目光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林溪身上。
“那都是谣言！我除夕夜和外婆在一起吃饺子！”林溪急得眼圈发红，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陆知行发的烟花照片是他自己家天台的，视频通话也只是同学间的新年祝福！我们根本没一起跨年！”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一个烫着卷发的女生从旁边走过，阴阳怪气地接话，手里的零食袋被捏得哗哗响，“林溪你就承认吧，大家又不会笑话你，陆知行长得帅人又阳光，你们站在一起多配啊！”
“就是就是，”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跟着附和，推了推眼镜笑得暧昧，“上次美术课我还看到陆知行帮你搬画架，江翊就站在旁边看着呢，估计心里都吃醋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越来越多的同学围拢过来，走廊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指指点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溪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想把画具抱得更紧些，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最上面的颜料盒，蓝色的颜料“啪嗒”一声洒在白色的帆布鞋上，像一块突兀的淤青，难看又刺眼。
“让开。”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像冰块投入沸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围在周围的同学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江翊背着书包站在那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清瘦的手腕。他的目光落在林溪泛红的眼眶和沾了颜料的鞋子上，眼神沉沉的，像酝酿着雨意的天空。
他走到林溪身边，弯腰帮她捡起最后几张散落的画纸，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林溪像触电般缩回手，脸颊烫得更厉害了。江翊把整理好的画纸递还给她，转身看向李强，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谣言传够了？”
李强的笑容僵在脸上，像被冻住的湖面，却还是梗着脖子强撑：“我……我说的是事实！大家都这么说，肯定假不了！”
“大家说的就是事实？”江翊的目光缓缓扫过围观的同学，眼神冷得像初春的溪水，“那我说你上次数学考试作弊，大家都信了，是不是也是事实？”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李强瞬间闭了嘴，脸涨得像煮熟的虾子。
周围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同学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再接话。江翊弯腰捡起地上的颜料盒，用纸巾擦了擦边缘的污渍，递给林溪：“走吧。”他的声音放软了些，像春风拂过湖面，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
林溪点点头，低着头跟着他挤出人群，背后的目光和议论声依旧如影随形，像粘在衣服上的灰尘，怎么抖都抖不掉。走到楼梯口时，她才发现陆知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手里紧紧攥着一包纸巾：“溪溪你没事吧？我刚在篮球场听说有人欺负你，是不是李强那家伙？我去揍他！”
“别去！”林溪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手心都急出了汗，“已经没事了，你别再添乱了，越解释越乱！”
“什么叫添乱？”陆知行急得跳脚，运动服的帽子都被他扯了下来，“他们都把你传成什么样了！不行，我必须去跟他们说清楚，我们根本没一起跨年，就是普通朋友！”他转身就要往回冲，被江翊一把拉住后领。
“冷静点。”江翊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无奈，“现在去只会让谣言更热闹，正中他们下怀。”他顿了顿，看向林溪，声音温和了些，“先回教室，别耽误上课。”
林溪点点头，跟着他们往教室走，帆布鞋上的颜料蹭在楼梯台阶上，留下一串蓝色的脚印，像一路无法言说的委屈，清晰又刺眼。
回到教室时，早读课已经开始了。林溪刚在座位上坐下，就感觉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自己身上，前排的同学频频回头，后排更是传来压抑的偷笑声和议论声，像无数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她把画纸小心翼翼地塞进抽屉，趴在桌上假装睡觉，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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