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还带着清晨的微凉，实验中学的操场上却已经挤满了人。高三年级的学生穿着统一的白色校服，整齐地站在跑道内侧，手里攥着印着“百日冲刺，逐梦高考”的红色誓师牌，操场主席台上的横幅被风掀得轻轻晃，连空气里都飘着紧张又热烈的气息。
林溪站在班级队伍里，左边是陆知行，右边是江翊。她的手心有点出汗，攥着誓师牌的指尖泛白——昨天晚上整理书包时，她特意把江翊前几天放的橘子味糖纸夹在了誓师牌后面，小小的糖纸隔着硬纸板，传来一点细微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心。
“别紧张，就是走个流程，跟着大家一起喊就行。”陆知行察觉到她的僵硬，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刚好能飘进她耳朵里。他的手臂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带着一点温热的温度，像上次在楼道里握住她的手时那样，让人踏实。
林溪点点头，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的目光里。陆知行今天没像平时那样把校服拉链拉到顶，领口松开一点，晨光落在他的睫毛上，镀上一层浅金，眼神里没有了平时讲题时的严肃，只剩温柔的安抚。
旁边的江翊也凑过来，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草莓味的软糖，飞快地塞进她手里：“拿着，等会儿喊累了吃，甜滋滋的，能提劲。我妈说，吃糖能让人不慌，你要是觉得紧张，就捏着糖，想想咱们要去南方吃的糖炒栗子。”
林溪攥着那颗软糖，糖纸的塑料质感在手心蹭着，心里的紧张慢慢散了些。她看着身边两个男生——一个悄悄给她递安慰，一个偷偷塞甜意，突然觉得，这场让人望而生畏的百日冲刺，好像也没那么难扛。
誓师大会开始的铃声响起，校长走上主席台，手里拿着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操场。先是高三教师代表发言，那位带了他们三年的数学老师，平时总板着脸查作业，此刻却红了眼眶，说“看着你们从懵懂的小孩长成能扛事的少年，老师既欣慰又舍不得，剩下的一百天，我们陪你们一起拼”；接着是学生代表发言，隔壁班的女生声音清亮，念着“不负韶华，不负自己，不负那些凌晨的灯光和桌上的习题”，每一句话都像小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溪听着，眼眶慢慢热了。她想起高一刚入学时，自己抱着速写本，在画室里偷偷哭，因为画不好素描；想起高二模拟考，专业课成绩掉了十几名，陆知行陪着她在图书馆改画到深夜；想起上个月，苏蔓在小巷里拦着她，江翊冲过来把她护在身后，说“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想起苏晓晓陪她睡了一周，每天早上给她煮小米粥；想起妈妈每天晚上留的热牛奶，爸爸偷偷放在她桌角的苹果……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那些委屈的、害怕的、疲惫的情绪，好像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砸在手里的誓师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怎么哭了？”陆知行最先发现，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到她手里，又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抵着她的肩膀，“是不是老师说的话，让你想起什么了？别哭了，风大，哭了眼睛会疼。”
林溪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哽咽：“不是，我就是……就是觉得，这三年好快，剩下的一百天，好像既害怕又期待。我怕考不上南方美院，怕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南方，又期待着高考结束，咱们能一起去摘梨，去吃糖炒栗子。”
江翊也慌了，他从来没见过林溪在这么多人面前哭，赶紧挠了挠头，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笨拙地说：“别怕溪溪，有我和知行帮你，你肯定能考上南方美院！咱们三个说好了，要一起去南方，谁都不能掉队！高考结束，我第一时间带你去我老家，让奶奶给你煮梨水，咱们摘最甜的梨吃，再去巷尾买一大袋糖炒栗子，吃到饱！”
他的话有点傻，却格外真诚。林溪听着，眼泪慢慢停了，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带着点哭腔说：“真的吗？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不反悔！”江翊立刻点头，拍了拍胸脯，“我江翊说话算话，要是反悔，我就把巷尾的糖炒栗子都买下来，给你一个人吃！”
陆知行看着他们两个，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他伸手，轻轻帮林溪拂掉脸颊上没擦干净的眼泪，语气温柔又坚定：“不会让你掉队的。剩下的一百天，我每天帮你补数学，江翊帮你整理复习计划，咱们一起刷题，一起练画，每天进步一点，一百天后，咱们一定能一起走进想去的大学。”
就在这时，主席台上的老师喊了一声：“下面，请全体高三同学举起誓师牌，跟我一起宣誓！”
周围的同学纷纷举起誓师牌，声音响亮。林溪也赶紧擦干眼泪，举起手里的誓师牌，誓师牌后面的糖纸轻轻蹭着手心，传来一点细微的暖意。她看着身边的陆知行和江翊，他们也举着誓师牌，眼神坚定，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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