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银杏树下的石桌上，拍立得照片像撒了一地的彩色碎片。江翊蹲在桌边，指尖捏着刚吐出来的照片边缘，小心翼翼地往阳光下挪，嘴里还念叨着：“得让阳光晒透，不然影像会糊掉，我妈上次拍的旅游照就是因为没晒好，现在都看不清脸了。”阳光透过叶片缝隙，在照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慢慢将画面里的人影显出来。
林溪坐在石凳上，手肘撑着膝盖，看着江翊忙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唯独对这些毕业照格外上心，刚才拍照时还特意把拍立得揣在怀里，怕被风吹到。陆知行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却没递过去，只是静静看着两人，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哎！这张好了！”江翊突然喊了一声，举起一张照片凑到两人面前。照片里是三人的“铁三角”合照——林溪蹲在最前面，陆知行半蹲在中间，江翊站在最后面，三人肩膀靠在一起，背景是老银杏树粗壮的树干。可看清三人的表情时，林溪先忍不住笑出了声：“江翊，你这笑容也太僵了吧？嘴角都快扯成直线了，像被老师罚站时强装的样子。”
照片里的江翊，嘴角努力往上扬，却没笑到眼底，眼睛反而有点眯着，像是在跟什么较劲，连脸颊的肌肉都透着僵硬，活像个被要求“必须笑”的小学生。江翊不服气地抢过照片，翻到背面又看了看，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太认真了！拍照不得严肃点？你看你自己，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嘴角快咧到耳朵根，跟偷喝了蜜似的，多傻！”
林溪凑过去一看，脸瞬间红了——照片里的自己，大概是当时太紧张，想笑却没控制好力度，嘴角确实咧得有点夸张，平时浅浅的梨涡被扯得变了形，连扎在脑后的马尾都因为动作太大，有点歪向一边。“我那是紧张嘛！”她小声辩解，“你一会儿让我靠近点，一会儿让我举拳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两人正互相调侃，陆知行拿起石桌上另一张照片，轻轻放在林溪面前。照片里是他和林溪的双人照，背景是教学楼的“高三（1）班”班牌。林溪看着照片，突然顿住了——陆知行站在她身边，肩膀微微向她倾斜，嘴角虽然带着弧度，却明显有些不自然，像是刻意扯出来的，眼神也没完全对着镜头，反而微微偏向她的方向，瞳孔里能看到她的影子，像是在走神。
“你们看我，笑得也有点僵。”陆知行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江翊凑过来一看，立刻笑出了声：“哈哈！知行你也有今天！平时看你不管做什么都淡定得很，怎么一跟溪溪拍照就紧张了？你看你这眼神，魂都快飞到溪溪身上了，哪还顾得上笑！咱们三个这是集体‘笑容失控’啊！”
他说着，把石桌上所有照片都摊开，一张一张翻给两人看：“你看这张搞怪照，我做鬼脸的时候眼睛闭早了，现在看起来像在翻白眼；这张背影照，溪溪你那小拳头捏得太紧，指节都快露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生气；还有这张跳起来的，知行你居然闭眼睛了！人家拍照闭眼是巧合，你这明显是没准备好啊！”
林溪看着桌上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一张自己笑得夸张的照片，忍不住感慨：“明明拍照的时候觉得自己笑得挺自然的，怎么洗出来一看，全是破绽？”她想起刚才拍照的场景——江翊一会儿喊“靠近点”，一会儿喊“笑开点”，还总在旁边说“这张要拍好，以后可是要传家的”；陆知行偶尔的指尖触碰，还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让她心跳加速，越想做好反而越紧张，连笑容都变得不自然了。
陆知行拿起一张三人肩膀相靠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画面里林溪僵硬的嘴角，轻声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完美的笑容反而像摆拍，有点僵的样子才真实。以后看到这些照片，咱们能想起今天拍照时的紧张——江翊怕照片糊掉，一直盯着拍立得；你怕笑不好，偷偷练了好几次表情；我……”他顿了顿，看向林溪，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我怕镜头没对准你，一直偷偷看你，反而忘了自己该怎么笑。”
林溪的耳尖瞬间红了，低头看着照片，没再说话。江翊也收起了调侃的语气，拿起一张自己闭眼睛的跳照，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知行说得对！我觉得这张闭眼睛的最好看！虽然有点傻，但每次看到，我就能想起咱们跳起来的时候，我差点踩空摔个跟头，还是知行扶了我一把。以后咱们要是吵架了，拿出来看看，肯定能和好。”
“谁要跟你吵架啊！”林溪笑着说，也拿起一张自己笑得夸张的照片，放进书包的夹层里，“我要留着这张，以后要是觉得画画累了，或者遇到不开心的事，看到自己这么傻的笑容，肯定能笑出来。”
陆知行把所有照片整理好，按拍摄顺序分成三份，一份递给林溪，一份递给江翊，自己留了一份。他把照片放进笔记本里，夹在林溪之前画的向日葵画旁边，轻声说：“这些照片咱们各自留着，以后不管去了哪个城市，想彼此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等咱们去青岚岛旅行，在海边拍照片，肯定不会这么僵了——海边的风那么舒服，看着大海，自然就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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