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一幕,在孙婶子那间更加偏僻、几乎塌了半边的破屋前重演。张寡妇嘶哑的呐喊,“饿死的”、“有口吃的”、“水”、“苗活了”,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这两个同样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妇人早已冰封绝望的心防。
寒风卷过光秃秃的树梢,呜咽声里,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内心剧烈的挣扎。
最终。
当惨淡的日头艰难地爬上中天,寒风依旧凛冽。
在那片灰白死寂的河滩沙荒地边缘,靠近赵小满呕血埋苗的东北角方向。
几个枯槁的身影,如同荒原上突兀出现的、瑟缩的石像。
张寡妇佝偻着腰,枯瘦的手紧握着一把豁了口的、锈迹斑斑的旧柴刀。
李二嫂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手里攥着一柄磨损得几乎只剩木柄的破旧小铁锨头——那是她死去的男人留下的唯一遗物。
孙婶子嘴唇哆嗦,枯瘦的身体在寒风中抖个不停,手里是一根一头削尖、用来刨野菜的硬木棍。
她们的身后,远远地,隔着枯黄的芦苇丛和低矮的土坡,影影绰绰地晃动着一些探头探脑的身影。快嘴刘尖利的嗓音被寒风送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恶毒:
“哟!快看!疯婆张真把那两个晦气婆娘也拉下水了!”
“挖沟?在盐碱滩挖沟?脑子被驴踢了吧!”
“那‘小瘟神’的妖法还真有人信?不怕被克死?”
“等着瞧吧!白费力气!那几根鬼画符催出来的妖苗,迟早也得死!”
污言秽语如同冰冷的污水,泼洒在寒风中。李二嫂和孙婶子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退缩。
“别听!挖!” 张寡妇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剜了一眼远处那些鬼祟的身影,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斩断后路的决绝,“想想家里的娃!想想饿得直哭的肚子!挖!给咱们自己…挖条活路出来!”
她不再看任何人,枯槁的身体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力量,第一个走到赵小满昨日指定的位置——那片靠近河滩、地势更低洼、被她感知水脉流向的东北角边缘。她高高举起那把豁口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脚下冻得梆硬的盐碱土砍去!
“铛——!”
一声沉闷刺耳的巨响!火星四溅!
柴刀砍在坚硬的冻土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巨大的反震力让张寡妇枯瘦的手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暗红的血珠顺着刀柄流下!
“挖!” 张寡妇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她再次举起柴刀,如同对着不共戴天的仇敌,狠狠劈下!“铛!铛!铛!” 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如同敲响的战鼓,在死寂的荒地上回荡!
李二嫂和孙婶子看着张寡妇那状若疯魔、虎口崩裂犹自劈砍的身影,听着那一声声如同砸在心口的闷响,再想想“有口吃的”那渺茫却致命的诱惑…两人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色!
“干!” 李二嫂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如同垂死的母狼!她猛地抡起那破旧的铁锨头,狠狠砸向冻土!
孙婶子也咬着牙,闭着眼,用削尖的木棍疯狂地戳着坚硬的地面!
“铛!”
“噗!”
“咚!”
刺耳的、混杂着金属撞击、木棍戳刺、枯槁嘶喊的声音,在凛冽的寒风中骤然响起!如同向这片死寂的盐碱地、向那些刻薄的流言、向无情的命运,发起的第一次、笨拙而惨烈的冲锋!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
只有最原始、最笨拙的力气!
豁口的柴刀!磨损的锹头!削尖的木棍!三双布满冻疮裂口、枯槁如柴的手!
冻土坚硬如铁,每一次劈砍、戳刺,都带来巨大的反震和钻心的疼痛。汗水迅速浸透了她们单薄的破袄,又被刺骨的寒风一吹,瞬间带走所有热量,让她们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虎口的裂口被粗糙的工具柄反复摩擦,鲜血淋漓,染红了木柄和铁锈。李二嫂的铁锨头在一次猛烈的撞击后,那本就磨损的木头柄“咔嚓”一声,竟从中断裂!孙婶子的木棍尖头也很快在坚硬的地面上磨平、开裂。
“用…用手!” 张寡妇嘶哑地吼着,她丢开豁口的柴刀,枯瘦如鸡爪、布满血污和冻疮的双手,如同两把铁耙,疯狂地抠挖着被柴刀劈出裂缝的冻土!指甲瞬间外翻,指缝被冰冷的泥土和盐碱颗粒填满,鲜血混着污泥,在灰白的冻土上留下刺目的痕迹!
李二嫂和孙婶子愣了一下,看着张寡妇那鲜血淋漓、却依旧疯狂抠挖的双手,一股混杂着悲愤和同病相怜的狠劲在心底轰然炸开!她们也丢开破损的工具,嘶吼着,如同绝望的困兽,扑倒在地,用自己同样枯槁、布满冻疮的手,加入了这场徒手裂土的悲壮搏杀!
抠!挖!扒!
冰冷刺骨的泥土!粗粝的沙砾!尖锐的碎石!
鲜血!汗水!浑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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