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天了！” 柳文清枯槁的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王嫂子，“你这下贱的屠夫婆娘！也敢管我柳家的家事？！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打死——！！”
“家事？！” 王嫂子枯槁的身体挡在柴房门口，如同磐石！短柄锄头横在胸前，锄刃在惨淡的日头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她枯槁的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泥土和汗水的污渍，青紫的淤痕因极致的激动而扭曲！嘶哑破裂的声音如同泣血的杜鹃，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豁出性命的决绝：
“…打老婆…往死里打…是家事？！”
“…关柴房…锁起来…当牲口…是家事？！”
“…柳娘子…是活人！不是…你柳酸丁的…物件——！！”
“…她的命！她的活路！在…村西头！”
“…在…小满姑娘手里！”
“…谁…敢动她！”
王嫂子枯槁染血的胸膛剧烈起伏，短柄锄头猛地指向柳文清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枯槁脸！
“…先…问问我王家的…锄头——！！”
“你…你…” 柳文清枯槁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被当众扒皮的羞耻而剧烈颤抖，枯槁的手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他想斥骂，想命令仆妇上前撕碎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妇，但王嫂子胸前那惨烈的、洇血的布条，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锄头，还有那双浑浊眼睛里燃烧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疯狂光芒，竟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冰冷的寒意！那寒意，比柴房外的寒风更刺骨！
“打！给我打死这个疯婆子！把那个贱妇拖出来——！！” 柳文清彻底癫狂，枯槁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对着两个仆妇嘶吼！
两个凶悍的仆妇对视一眼，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主家的命令和长久以来对“夫权”的驯服，让她们枯槁的手再次如同铁钳般伸出，带着凶戾之气，就要扑向王嫂子和柴房内的柳绣娘！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声苍老、嘶哑、却如同洪钟般炸响的呼喊，猛地从柳家高高的院墙外传来！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巨大穿透力，瞬间撕裂了柳家后院的死寂，狠狠砸向整个赵家集的上空！
是张寡妇！
她枯槁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攀上了柳家院墙外一棵半枯的老槐树！刻着“张氏”的铁锄被她枯槁的手高高举起，如同烽火台上的信号！浑浊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柳家后院那混乱的一幕！她枯槁的脊梁挺得笔直，用尽全身力气，将肺腑里所有的愤怒和守护意志，化作一声声如同惊雷般的咆哮：
“…柳家酸丁…要杀人啦——！！”
“…光天化日…打老婆…抓人啦——！！”
“…快来看啊！都来看看…这读书人的…好家教——！！！”
“杀人啦！”
“打老婆啦！”
“快去看啊！”
张寡妇那如同惊雷般的呼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赵家集死寂的灰烬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紧闭的门户被猛地推开，枯槁的身影如同受到惊吓的蚂蚁，从各个角落涌出！浆洗的妇人丢下了木盆，打水的汉子扔掉了扁担，玩耍的孩童停止了哭闹……几十道、上百道枯槁的身影，带着惊疑、好奇、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压抑已久的兴奋，如同浑浊的溪流，朝着柳家那扇洞开的黑漆院门——汹汹涌去！
“怎么回事？”
“柳童生真打老婆了？”
“还要抓人？”
“那张寡妇喊啥？杀人？”
议论声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柳家的后院！院门被彻底挤开！院墙上也瞬间扒满了枯槁的脑袋！无数双浑浊、麻木、却在此刻被点燃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后院那混乱的中心！
柳文清枯槁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无数根冰冷的钢针钉在原地！他枯槁的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青衿长衫在众目睽睽之下，仿佛成了最耻辱的囚衣！那一道道目光，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那点可怜的“读书人清誉”！抽打着他那摇摇欲坠的夫权威严！
两个扑向王嫂子的仆妇，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枯槁的手僵在半空，凶悍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巨大的惊恐和不知所措！她们枯槁的眼睛慌乱地扫过院墙上、院门外那密密麻麻、如同看猴戏般的目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柴房门口，王嫂子枯槁佝偻的脊梁挺得如同标枪！短柄锄头横在胸前，锄刃寒光闪烁！她枯槁的脸上泪水混着泥土，胸前洇血的布条触目惊心，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如同磐石般的光芒！她用自己的身体，为柳绣娘筑起了一道染血的——人墙！
柴房内，柳绣娘枯槁的身体紧紧蜷缩着，死死护着怀里那个精巧的草编提篮。杏眼透过散乱的发丝，望向门口那道枯槁却如山岳般挡在前方的背影，望向院墙外那密密麻麻、灼热如炬的目光。死寂的心湖深处，那点被金线诗句点燃的星火，骤然爆发出焚尽枷锁的烈焰！泪水无声滚落，砸在怀中那“金线穿云针”上。
众目睽睽，灼灼如枷。
柳文清枯槁的身影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如同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的蝼蚁。那身青衿长衫，不再是清贵的象征，而成了束缚他、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裹尸布！他枯槁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羞愤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枯槁的身体猛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枯槁的手指死死抓住门框，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
锄锋裂帛，众目灼枷。
这方小小的后院，在这猝不及防的“示众”之下，夫权的虚伪与暴戾，被彻底撕开，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与无数道冰冷的目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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