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圣旨被孙巧儿小心翼翼地供奉在偏殿的桌案上,象征着皇权的绸缎在烛火下泛着柔和却不容置疑的光泽。“农桑女官”的册封,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暂时隔绝了外界汹涌的恶意,也为昏迷不醒的赵小满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太医署的医官们进进出出,面色凝重,用药施针,不敢有丝毫怠慢。
然而,金銮殿上的风波,并未因圣旨的下达而彻底平息。那“神技”的震撼与“女官”的破格,如同投入深潭的两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在权力中枢层层扩散,暗流依旧在冰面之下涌动。
翌日,常朝。
文武百官依序入班,山呼万岁之后,殿内气氛相较于昨日,显得格外微妙与压抑。许多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程维景等支持派官员,又迅速收回,更多的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着沉默。
但总有人,不甘心于既定的结局,试图在尘埃落定前,做最后一次挣扎。
都察院御史严正清,拖着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身躯,再次手持笏板,迈步出班。他的脸色依旧难看,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卫道者的最后火焰。他可以接受那“神技”的存在,甚至可以暂时忍耐那“女官”的册封,但他无法容忍自己坚守了一生的信念根基被动摇。
“陛下!”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嘶哑的执拗,回荡在大殿中,“臣,有本启奏!”
龙椅上的皇帝目光微垂,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讲。”
“陛下圣明,破格任用赵小满为农桑女官,专司良种,此乃看重其能,为天下计之仁心。”严正清先勉强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激烈起来,“然,陛下!赵小满其身怀异力,虽显于农桑,然其根源莫测,终究非是王道正途!昔日司农寺兢兢业业,遵循古法,选育良种,虽见效缓慢,然根基稳固,合乎天地常伦!”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御座,声音提高:“今陛下因一人之异能,便擢升高位,许以专折奏事之权,更是倾尽司农寺、户部之力以供其驱使!此例一开,将置兢兢业业、恪守祖制之朝臣于何地?将使我大燕农政根基,系于一人莫测之身,臣……臣恐非国家之福,恐滋长投机取巧、罔顾根本之风啊,陛下!”
他这番言论,不再直接攻击赵小满是“妖女”,而是转而质疑皇帝因“异能”而过度恩宠,破坏了朝廷固有的秩序与选拔机制,动摇了“祖制”和“正道”。这无疑是一种更为狡猾,也更能引起部分中庸派官员共鸣的说法。
果然,他话音落下,队列中便有几人微微颔首,虽未出声附和,但神情间也流露出类似的忧虑。
程维景眉头紧皱,正要出列反驳。
然而,这一次,皇帝没有给他,也没有给任何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严爱卿,”皇帝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窃窃私语,“你口口声声,祖制,正道,根基。”
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寒冰,直射向御阶下的严正清。
“朕来问你,何为祖制?何为正道?何为根基?”
皇帝一步步走下御阶,脚步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臣的心头。
“朕的祖制,是让这万里江山,仓廪充实!朕的正道,是让这亿兆黎民,腹中有食!朕的根基,是让这大燕社稷,国祚绵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沛然莫之能御的帝王之怒:
“而不是死抱着几本故纸堆里的陈规旧条,尸位素餐,固步自封,眼睁睁看着良种可增千万石粮食而不用,眼睁睁看着百姓有望饱暖而不管!”
皇帝在严正清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锐利如刀:“你昨日质疑赵小满是妖,朕让你看了数据图表,你无言以对!你今日又质疑朕因异能而滥赏,动摇国本?好,朕再问你,若无此‘异能’,按你所谓‘正道’,司农寺何时能培育出亩产三百斤的粟种?十年?二十年?还是等到下一次大饥荒,饿殍遍野之时?!”
严正清被这连番的质问逼得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身体微微颤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经义道理,在皇帝这立足于现实国计民生的诘问面前,再次变得苍白无力。
“朕任用赵小满,非只因异能,更因她所献之种,所显之技,实实在在,利国利民!”皇帝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数据在此,丰收在目,满殿文武皆可为证!此乃实证!而你等,除却空谈纲常,臆测祸福,还能拿出什么?”
他猛地一挥袖袍,转身不再看严正清,目光扫过全场文武,带着最后的警告与决断:
“朕意已决,农桑女官之设,乃为国本计,无需再议!”
“严正清!”
“臣……臣在……”严正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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