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超越这些团队成员激烈情绪的，是一股来自遥远虚拟空间的、冰冷、庞大、且充满恶意的集体意识流。它没有具体的思维，只有纯粹的破坏意志，如同蝗虫过境，只留下荒芜。这股意志，与他在前夜冥想时捕捉到的那一丝觊觎的“波动”，同出一源！预感被证实了，攻击，真的来了，而且如此迅猛、如此致命。
《孙子兵法》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对手深谙此道。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李壮和他的团队如同在与一场数字海啸搏斗。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键盘被敲击得噼啪作响，每一次指令的输入，都像是在即将决堤的防洪坝上奋力垒上沙袋。
“清洗服务生效了！攻击流量开始被引流！”经过近半个小时令人窒息的操作，一名工程师终于发出了带着哭腔的欢呼。
屏幕上，那令人绝望的红色血条，开始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回落，绿色的正常数据流，如同劫后余生的细流，艰难地重新连接、汇聚。
实验室里爆发出短暂的、虚脱般的松气声。李壮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苏小蕊靠在墙边，感觉双腿发软，她立刻强打精神，开始起草给受影响用户的道歉与情况说明邮件。
攻击，被暂时击退了。
但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凝重与耻辱感。
李壮猛地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狠狠擦掉了那个代表胜利的红色“V”字，仿佛那是一个讽刺的烙印。他拿起黑色记号笔，用力写下几个大字：“安全防御总结 & 追查！”笔尖几乎要戳穿白板。
“我们太天真了。”李壮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自责，“以为把产品做好就行。从今天起，‘哲牛’的安全等级，提升到战时状态！”
苏小蕊走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商人的锐利：“我刚托人初步打听了一下，这种规模和精准度的攻击，不是普通黑客能发动的。背后很可能有商业势力的影子。”她顿了顿，看向王哲，“王哲，你之前的感觉……可能是对的。”
王哲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而惊魂未定的脸。他的超感中，那冰冷的恶意虽暂时退潮，但其留下的污染与寒意，却已深深浸染了这片空间。
“《盐铁论》有言，”王哲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香饵非不美也，龟龙闻而深藏，鸾凤见而高逝者，知其害身也。’如今，我们就是那块被抛出的‘香饵’，吸引了游鱼，也引来了鲨群。”
他走到窗边，望向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但在他的感知里，那一片数字构成的黑暗森林，已向他们张开了布满陷阱的入口。
“今天流下的，是我们‘哲牛’的第一滴血。”王哲转过身，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这血不会白流。它提醒我们，脚下的路，不仅是创新的蓝海，更是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从这一刻起，我们要学会一手执炬，照亮前路；一手握剑，斩断来自暗处的爪牙。”
第一滴血，渗入了“哲牛科技”尚且稚嫩的土壤。它带来的不仅是创伤，更是一剂苦涩却必要的清醒剂。理想主义的幼苗，必须在现实的铁与血中，学会如何扎根，如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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