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感应器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鸣响，打破了指挥中心惯常的嗡鸣。阿瑟琳·沃克博士从全息星图前猛地抬头，几缕银发从她的发髻中散落，在星光照耀下如同断裂的光纤。
“定位信号源。”她的声音出奇平静，与室内突然绷紧的空气形成反差。
年轻的助手凯在控制台前飞快操作，全息投影在他们面前闪烁、旋转，最终锁定在一片本应空无一物的星域。“不可能...”他喃喃道，“这是‘虚空之海’区域，没有任何已知天体，但信号强度...超过了我们记录过的任何脉冲星。”
阿瑟琳走近投影，伸手触碰那片闪烁的区域，光点在她指尖跳跃。“不是脉冲星，”她低语，“这种调制方式...是智能信号。”
在“哲牛”星轨道上，陈荣感到某种不对劲。
作为这个偏远前哨的唯一驻守科学家，他已与这颗气态巨行星共处了三年。他们之间有种默契——他观测它的风暴，记录它的辐射，而它则以规律的轨道运行，如同宇宙钟表般精确。
但今天，某种东西打破了这种默契。
“基地，我是陈荣。检测到轨道参数异常偏移。”他对着通讯器说，同时核对导航数据，“Delta-V变化为0.0003，微小但持续。”
通讯频道传来一阵静电干扰，然后是总部熟悉的声音：“确认收到，陈荣。所有传感器重新校准了吗？”
“校准了四次。”陈荣凝视着舷窗外那颗巨大的星球，其氨冰晶构成的云带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改变形态，“不是仪器错误。是这颗行星...它在‘抗拒’什么。”
莉莉安·科尔的指尖轻抚过石刻符号，那些符号在洞穴壁上一层层延伸，深入地下。作为考古队队长，她在Xylos的远古遗迹中已工作了八个月，却仍觉得自己只触及了表面。
“队长，你该来看看这个。”研究助理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莉莉安沿着狭窄的通道向下，手电筒光束在奇特的几何浮雕上跳跃。助理站在洞穴尽头，指着一段从未暴露在光线下的墙壁。上面的符号正在发出微弱的蓝光，脉动如同心跳。
“它们...在发光？”莉莉安难以置信。
“不只是发光，”助理递过频谱仪，“看看频率。”
仪器屏幕上的波形与她今早收到的星际网络异常报告中的频率完全一致——157.3千兆赫，一个在自然界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精确数值。
三小时后，这三份报告摆在了联合星球理事会主席埃拉·温斯特的桌上。她的手指轻轻敲击光洁的桌面，目光在三个不同星系的坐标间移动。
“三个事件。相隔七十四光年。”她抬头看向围坐在桌边的科学家和将领，“有人还认为这是巧合吗？”
物理科学部主任清了清喉咙：“主席女士，从统计学角度看—”
“统计学无法解释为什么Xylos上五万年前的遗迹会与今天的深空信号共享同一频率，”埃拉打断他，“也不会解释为什么‘哲牛’星恰好在同一时间发生轨道偏移。”
阿瑟琳的声音通过量子通讯器从指挥中心接入：“我们已经解析了部分信号结构。它不是简单的信息传递，更像是一种...语言教学。”
“教学？”埃拉皱眉。
“交替出现的数学序列、基本物理常数，还有某种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符号系统。就像是在教我们如何理解一种全新的概念框架。”
会议室陷入沉默。每个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陈荣决定冒险。轨道偏移持续加剧，已接近危险阈值。他启动探测器的全频谱扫描，对准“哲牛”星深层大气。
数据显示的东西让他屏住呼吸。
在氢气、氦气和微量甲烷之下，有规律的能谱波动如同心跳。这不是普通的气态巨行星——其内部结构复杂得不可思议，层层叠叠的能量模式如同某种庞大无比的神经网络。
“‘哲牛’不是行星，”他通过量子频道对阿瑟琳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至少不完全是。我认为它是一个...构造体。”
阿瑟琳在光年之外接收着数据，眼中映着闪烁的星图。“古老文明，”她低语，“不是已经消亡，而是转化了。他们把自身融入了星系本身——行星、空间网络，一切。”
“一个基于星球的超级意识，”埃拉从主会议室接入对话，“而现在它正在苏醒。”
莉莉安在遗迹最深处的发现证实了这一猜想。她的团队解锁了一个隐藏密室，墙壁上刻着的不是简单的历史记录，而是一系列警告。
“他们不是离开了，”她翻译着古老文字，声音颤抖，“他们是‘蜕变’，成为了宇宙结构的一部分。而当‘回响之时’到来，沉睡者将苏醒，边界将再次消融。”
助理看着她：“什么边界？”
莉莉安抬头，眼中充满恐惧与敬畏：“存在于我们现实与其他现实之间的边界。那些信号不是来自深空，而是来自‘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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