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日的晨曦刺破北境经年不散的寒雾,为古老的钟台镀上了一层淡金。
自九界各处奔赴而来的人潮,已将钟台方圆十里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衣着各异,气息驳杂,有背着药篓的凡人老者,有气息凌厉的独行剑修,甚至还有几只化为人形、眼瞳中闪烁着好奇与敬畏的妖灵。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是秦悟源宏愿下的受益者——或是被他从魔潮中救下的村落遗孤,或是因一本《初愿录》而窥见修行天光的落魄书生。
他们汇聚于此,只为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万众瞩目之下,林昭一袭青衫,缓步踏上钟台之巅。
他并未释放任何威压,但那双看过万古寂灭的眼眸,却让全场瞬间静默。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是大道之音,又像是邻家兄长的嘱托:“昔日,太初石择一人为执道者,代行签到,恩泽九界。此道虽宏,却终有尽头。从今日起,世间再无‘唯一执道者’。”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扫过下方每一张或激动、或迷茫、或期待的脸。
“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签到者’!”
话音未落,他俯下身,以指为笔,以气为墨,在坚硬的钟台地面上刻画起来。
道道金线流转,一座繁复玄奥的九宫阵图迅速成型。
阵图之内,九个方位被清晰标注,对应着九个截然不同的时辰。
“此阵,我称之为‘太初九辰局’。它不属于任何人,它属于每一个心怀愿力、渴望前行的人。每日九时,任何人皆可入阵,以心为引,宣告自己的‘签到’。”
子时悄然而至,天地间一片静谧。
林昭率先走入阵图最中央的阵眼,那里是整个九辰局的核心。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在每个人心底响起。
“今日签到,坐标:北境钟台。吾之愿——点亮一人前路。”
他所指的,是那个远在门后,以身为祭的秦悟源。
刹那间,整座钟台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一道肉眼可见的柔和光柱自天际垂落,穿透云层,精准地落在他肩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宝,没有醍醐灌顶的功法,但林昭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颗代表着薪火传承的愿种之心,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暖,犹如春日暖阳,驱散了连日来的所有阴霾。
他成功了。
他缓缓退出阵眼,对众人颔首。
百余名早已按捺不住的修士、凡人与妖灵,立刻按照预先的指引,依次踏入九宫阵图的各个方位。
“今日签到,祈我瓶颈松动,早日破境!”
一个卡在金丹期百年的老修士声音洪亮,满是决绝。
“今日签到,愿我远在南域的妻儿,平安康健。”
一个面容沧桑的佣兵低声呢喃,眼神温柔。
一道道心声汇聚,一声声宣告交织。
小红尾凤鸣一声,化作一道流火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周后,双翼一振,两簇灿烂的凤凰真炎精准地投入阵眼两侧的巨大火盆中。
熊熊烈焰升腾,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通红,整个钟台在此刻仿佛化作了黑夜中苏醒的星辰海洋,壮丽无比。
当第一百零一个身影走入阵图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双眼清澈,却是个哑巴。
他无法言语,只是笨拙地跪下,对着阵眼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无声的祈愿,却比任何话语都更加虔诚。
就在他磕下第三个头的瞬间—— 轰隆!
大地猛地一震,远非之前的嗡鸣可比!
紧接着,异变陡生!
自九界八个不同方位,八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冲天而起,跨越无尽虚空,精准地投射到这座第九钟台的上空。
九道光柱汇聚,竟在云层之上,缓缓凝聚成一个巨大而虚幻的轮廓——那是一把古朴的青铜钥匙!
与此同时,林昭怀中一直沉寂的镜碑残片幽幽作响,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当万人同心,愿力凝结,时空坐标自成法则。”
林昭瞳孔骤缩,心脏狂跳!
他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系统的复活,更不是太初石的回归!
这是……这是百万人、千万人的集体信念,硬生生催生出了一枚全新的“道基雏形”!
它的本质,与当初那块独一无二的太初石,何其相似!
遥远得无法计量的时空彼岸,原初之门内。
秦悟源的意识已如风中残烛,被无尽的混沌能量侵蚀得支离破碎。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何在此。
可就在那青铜钥匙虚影成型的刹那,他胸口那半块早已黯淡无光的太-初石,竟猛然爆发出刺目欲裂的强光!
光芒形成一个护罩,将他最后一缕残存的意识紧紧包裹。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看见林昭跪在钟台上,一笔一划刻下阵图,神情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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