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木图的晨雾裹着柴油尾气，黏在洲际酒店外墙上。李玄策的指甲划过花岗岩墙面，沙沙声里混着三公里外军警车队的嗡鸣。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上海合作组织峰会开幕还剩十九小时零七分。
电磁干扰源在B2层东南角。蓝牙耳机里传来陈阙的喘息，背景音是档案室铁门开启的吱呀声，哈萨克斯坦能源部提供的建筑图纸显示，那里原本是苏联时期的备用发电室。
李玄策的登山靴碾过地下车库的水泥碎屑，改造过的金属探测仪在他掌中发出蜂鸣。这是台伪装成工程工具箱的设备，外壳贴着中国石油管道维护的俄文标签，内部却嵌套着从喀什实验室带来的次声波频谱分析模块。
注意九点钟方向。苏合香的声音突然切入频道，她正伪装成清洁工在消防通道值守，两个穿阿玛尼西装的白人，领口别着欧盟旗徽章——他们在第七根承重柱旁徘徊超过十分钟了。
暗绿色应急灯下，李玄策的瞳孔猛地收缩。距离目标三十米处，锈蚀的消防栓表面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当他将探测仪对准栓体，液晶屏上的频谱线突然在16赫兹频段剧烈震荡——这正是人体内脏共振频率。
次声波发射器藏在消防栓底座。他压低嗓音，手指在探测仪侧面快速敲击摩斯码，需要物理验证，准备B方案。
车库顶棚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两个特工警觉地抬头。趁着这瞬间，李玄策甩出藏在袖口的磁吸式窥镜，巴掌大的镜面精准贴在消防栓侧面。微型摄像头传回的画面里，六枚纽扣电池正通过压电陶瓷片持续放电。
确认是DARPA的三代产品。陈阙在加密频道倒吸冷气，去年黑海舰队哗变事件里出现过同款——等等，他们开始布线了！
二十米外，金发特工掀开西装后摆，露出缠在腰间的C4炸药。当他的拇指按上起爆器时，左手虎口神经质地蹭过下唇——这个舔舐尼古丁贴片的动作，让李玄策想起柏林墙倒塌前夜，那个在查理检查站用同样姿势抽烟的东德教官。
史塔西课程第三十七项。李玄策的喉结滚动，记忆如档案胶片般展开：1989年深秋，克格勃档案馆里发霉的审讯录像，那些被尼古丁贴片折磨的叛逃者......
他突然抓起对讲机用俄语大吼：B2层发现油气泄漏！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两个特工条件反射地摸向防毒面具，李玄策已如猎豹般扑出。改装探测仪甩出的钢索缠住金发特工脚踝，苏合香从通风管掷出的催泪弹在承重柱间炸开灰雾。混乱中，李玄策的指尖划过起爆器键盘，将预设坐标篡改成北纬43°23——那是他们昨夜在苏联地质图上标记的戈壁荒滩。
感谢贵方替我们测试输油管抗震性。李玄策用柏林口音的德语轻笑，顺势扯下对方领口的欧盟徽章。金属夹层里微型芯片的荧光，在催泪瓦斯中若隐若现。
三小时后，五百公里外的阿克套荒漠升起蘑菇云。CNN直播画面里，哈萨克斯坦能源部长正指着硝烟大笑：恐怖分子显然不知道，中哈管道二期工程的真正路线是绕经巴尔喀什湖......
洲际酒店顶层套房，李玄策用镊子夹起染血的尼古丁贴片。陈阙的电脑屏幕上，正解析着从芯片恢复的数据链——十七个标红的坐标点，竟与1942年苏联勘探图上的备用油井完全重合。
果然在找这个。苏合香展开泛黄的羊皮地图，里海沿岸某个被铅笔圈起的区域，潦草标注着储量数字：27.5亿吨。窗外，第一架总统专机的轰鸣划破云霄，阿拉木图的风裹挟着原油气息，正掀起新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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