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顶灯割裂雨幕时，方清墨的指尖正陷在丈夫军装第三颗纽扣的凹痕里。三小时前蛋糕刀留下的量子伤痕还在隐隐发烫，将呢子面料灼烧出暗红色星云状纹路。她忽然想起新婚夜那场暴雨，李玄策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地撞开房门，军装下藏着被野狗撕咬的伤口。
室颤！准备除颤！随车护士的惊呼惊醒了仪表盘上的绿光。方清墨抬头看见心电波形在车窗上蜿蜒，与雨痕交织成父亲1987年的实验日志。那些颤抖的字母正在玻璃上重组：...青铜匣在γ射线照射下呈现类生物电活动...
李玄策的睫毛在氧气面罩下颤动，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图书馆窗棂漏下的光斑。方清墨的掌心突然触到军装内袋的硬物——那是枚青铜怀表，表链缠着半片褪色的绿萼梅，正是生日宴上坍缩进时空裂缝的那朵。
当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救护车顶灯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方清墨看见表盘背面的蚀刻纹路正在吞噬现实光线，那些本该垂直落下的雨丝，此刻正沿着环状轨道缠绕丈夫的脖颈。李玄策锁骨处的旧伤疤开始渗血，暗红色液体在担架上勾画出二十八星宿的排列。
双向波200焦耳！除颤仪充电的嗡鸣中，怀表突然悬浮。方清墨的翡翠耳坠逆着重力上升，在黑暗里划出两道纠缠的量子轨迹。她看见1987年的父亲站在粒子对撞机前，将染血的绿萼梅塞进青铜匣——那个匣子的纹路，分明与此刻吞噬光线的怀表如出一辙。
救护车碾过梧桐果的刹那，方清墨的孕吐感与时空震荡同时袭来。她终于明白为何例假推迟十七天，为何总在午夜闻到绿萼梅香——腹中胎儿的心跳正与怀表里的青铜齿轮共振，频率精确吻合父亲日志里记录的量子波动。
当车辆拐进解放路时，老照相馆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渗出青铜色。方清墨的银簪突然刺破指尖，血珠坠在怀表玻璃上的瞬间，橱窗里的结婚照开始褪色。她看见照片里的自己逐渐披上黑纱，李玄策的军装被替换成寿衣，领口别的正是此刻悬浮在时空裂缝里的绿萼梅。
血压测不到了！护士的尖叫混着仪器警报。方清墨攥紧怀表，发现麦比乌斯环已经爬上手腕。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李玄策梦游到阁楼喃喃自语：青蚨血融铜，衔魂过三冬...当时月光正照着他脖颈后浮现的青铜斑纹。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切割出奇异频闪，李玄策的心电图突然与父亲日志产生量子纠缠。方清墨看见1987年爆炸现场：年轻的李教授将青铜怀表塞入孕妇腹中，飞溅的绿萼梅碎片在冲击波里排列成DNA螺旋。那个蜷缩在青铜溶液里的胎儿，分明长着李玄策的眉眼。
电压准备！除颤仪贴片撕开的脆响中，怀表齿轮突然逆向旋转。方清墨的腹部传来灼烧感，她看见自己的子宫在量子视界里泛着青铜光泽，胎儿的心脏竟是与丈夫共享的量子纠缠态。车窗外飘来的梧桐叶贴在她手背，叶脉里渗出父亲未写完的结论：...胎儿生命体征已量子化...
当救护车冲过铁路道口时，怀表里的青铜针终于追上银针。方清墨在剧烈颠簸中护住小腹，看见两个李玄策在病床上重叠：此刻昏迷的丈夫军装渗血，三十年前母体中的胎儿浑身缠绕青铜锁链。照相馆橱窗轰然炸裂，遗像碎片穿透铁皮，在她手背划出血色星图。
心率恢复了！护士的欢呼惊醒了仪表盘绿光。方清墨低头看见怀表里的绿萼梅正在重组，那些青铜花瓣间浮动着微缩的银河。李玄策的指尖突然抽搐，在担架上敲出摩斯电码——正是他们恋爱时藏在军情电报里的暗语：阁楼...青铜匣...孩子...
雨刷器突然停止在十点零七分角度，挡风玻璃上的雨珠凝成父亲的字迹：生命体征已与青铜载体同步。方清墨的银簪自动插入发髻，簪头的量子纠缠态梅蕊开始发光，将救护车照成通透的青铜器皿。
当急诊楼的红十字映入眼帘时，方清墨终于读懂丈夫眼底的星图。她将染血的梧桐叶塞进怀表夹层，叶脉里的青铜密码正在重组：青蚨衔魂，破茧在辰。雨幕中的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唯有她腕间的麦比乌斯环在黑暗中流转，如同衔尾的青铜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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