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已带着灼人的热度,慷慨地泼洒在辽沈平原广袤的金色麦田上。空气里弥漫着麦粒成熟的醇厚香气,混合着泥土被晒暖的芬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钢铁的微腥。芒种时节,正是抢收抢种的农忙顶点,但此刻,在沈阳郊区一个略显陈旧的国营厂区空地上,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冻结。
几台庞大的、漆皮斑驳的老式机床,像沉默的钢铁巨兽,被临时安置在铺满新收麦粒的晒场边缘。它们的身上刻着时代的印记——“沈一机98”,那是李玄策曾短暂执掌沈阳第一机床厂年代的产物。如今,这些本该退役的“老兵”,却因大洋彼岸一纸突如其来的精密机床制裁令,被紧急唤醒,承担起加工关键航天零件的重任。
然而,此刻它们“病”了。最大的那台龙门铣床,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咔哒…咔哒…”声,进给轴在某个位置反复颤抖,就是无法顺畅推进。汗珠顺着操作老师傅古铜色的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操作面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紧锁着眉头,布满老茧的手指徒劳地在按键上敲打,嘴里嘟囔着:“邪了门了,昨天还好好的……”
李玄策站在机床旁,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凝聚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作为国安部常务副部长,分管自然灾害与特殊事务的他,此刻面对的却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关乎国运的“科技围剿”。制裁的阴影不仅笼罩着尖端实验室,更沉重地压在了这些承载着共和国工业记忆的老设备上。他身边站着刚从哈市风尘仆仆赶来的老同学王铁柱,这位当年的特种钢材淬火工艺师,如今已是业内知名的金属处理专家,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故障部位。
“部长,”厂里负责技术的张工声音发涩,指着卡滞的齿轮箱缝隙,“您看,清理了好几遍,可这精度就是上不去,稍微提高转速就卡死。美国佬这禁令卡脖子,卡得真叫一个狠!我们急需的那个航天器连接件,公差要求0.0001毫米,这老伙计…怕是顶不住了。”
李玄策没有说话,俯下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齿轮缝隙。阳光斜射进去,他敏锐地发现,几颗饱满的金黄色麦粒,不知何时被卷入那狭窄的缝隙深处,死死地卡在精密的齿牙之间。他伸出手指,小心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几颗麦粒抠了出来。麦粒温润,带着阳光和土地的暖意。就在麦粒离开缝隙的瞬间,他瞥见缝隙深处,似乎嵌着一点非金属的微光。
“张工,手电筒。”李玄策的声音沉稳。
强光手电照亮缝隙深处。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只见一小片泛黄的、薄如蝉翼的纸屑,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钢槽壁上。王铁柱眼尖,低呼一声:“纸?这地方怎么会有纸?”
李玄策用镊子,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将那片纸屑完整地取了出来。纸屑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辨,是竖排的繁体小楷,正是明代徐光启《农政全书》“攻稻”篇中的一段关于谷物脱粒技巧的论述!纸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一本古籍上无意间撕扯下来的。
“《农政全书》?”方清墨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从旁边传来。她今天陪同李玄策前来,一身素雅的米白色研究员制服,目光沉静如水。作为中科院院士,她对古籍文献的敏感度极高。“这纸…看风化程度,怕是有年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这故障来得蹊跷,连古籍碎片都出现了,更添了几分神秘。
“爸!你看这个!”一个清脆的童音打破了现场的凝重。只见李天枢,这个刚满十二岁却已显露出不凡预知能力的少年,正蹲在一旁堆积的备用麦粒旁。他用小手指在饱满的麦堆上,专注地画着什么。金色的麦粒随着他的指尖流动,渐渐形成一个古老而玄奥的图案——河图洛书中的“河图”!
李天枢抬起头,小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认真,指着那台故障的机床,语出惊人:“它不高兴!它想吃新麦!新麦能让它开心,就像河图喜欢水一样!让铁家伙吃新麦!”
孩子天真的话语,像一道闪电划过李玄策的心头。“吃新麦?”他咀嚼着这三个字,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泛黄的《农政全书》纸屑上。“攻稻”篇讲的是如何高效处理谷物……钢铁与谷物,古籍与现代机械,河图与天地运行……
一丝明悟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他转向王铁柱:“铁柱,你带来的新型淬火液,是不是按我们上次讨论的,加入了处理过的蚕沙?”
王铁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按方院士的建议,我们在基础配方里加入了微量特殊处理的蚕沙粉末,理论上能增强金属表面的应力释放和微观润滑性,但还没实际大规模应用测试……”
“用新麦粒!”李玄策果断道,“不是塞进机器,是……用新麦!张工,立刻取最新鲜、最饱满的麦粒,少量研磨成极细的粉末,掺入铁柱带来的淬火液中!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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