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将近,白天的暑气尚未完全褪尽,夜幕已温柔地笼罩了北京城。李玄策家那座位于胡同深处的四合院,此刻正浸润在一种宁谧而温馨的氛围里。院落中央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绿伞,筛下细碎的月光。葡萄架爬满了西厢房的檐角,一串串青涩的果实藏在浓密的叶影间,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清新气息。蝉鸣是夏夜永恒的背景音,时而高亢,时而低回,与墙角蛐蛐儿的轻吟交织成一首自然的夜曲。
一张宽大的老榆木方桌就摆在葡萄架下。桌上铺着素雅的蓝印花布,摆放着时令瓜果:切好的沙瓤西瓜红得诱人,甜杏金黄,还有几碟洗净的樱桃和青枣。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里,泡着李长庚带回来的海外友人特赠的明前龙井,茶汤清亮,氤氲着淡雅的豆香。几盏造型古朴的纱罩灯笼挂在葡萄藤上,散发出暖黄色的柔光,驱散了一隅夜色,也映照着围坐桌旁的五张脸庞——李家三代五人,难得地齐聚一堂。
李玄策穿着一件宽松的亚麻布对襟盘扣衫,坐在主位。他卸下了白日里关乎地球命运、宇宙轮回的沉重思虑,此刻眉宇舒展,眼神温和,像一位寻常家中的长者,带着满足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家人。他手中轻轻摇着一把蒲扇,偶尔为身旁的方清墨扇去一丝暑气。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睿智的痕迹,但那份源自内心的沉静与力量,却比年轻时更加醇厚。
方清墨穿着一件素色真丝改良旗袍,挽着简单的发髻。作为中科院院士,她身上既有科学家的严谨,又带着艺术家的温婉。她正小心地将一块去了籽的西瓜递到依偎在她怀里的李天枢嘴边。她的目光如水,流淌着对丈夫的依恋,对儿子的宠溺,对公公的敬重,对女儿的欣赏。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她仿佛卸下了所有实验数据的重担,只是一位妻子,一位母亲,一位儿媳。
李长庚坐在李玄策对面,一身得体的浅色麻质休闲西装,精神矍铄。归国近两年,他脸上的异域风霜已被熟悉的故土气息所替代,眼神却依旧闪烁着科学家特有的好奇与锐利。他正饶有兴致地剥着一颗杏子,动作不疾不徐。看着儿孙满堂,其乐融融,这位经历过生死别离、异国漂泊的老人,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由衷的安宁与欣慰。
李念墨挨着爷爷李长庚坐着,一条简单的牛仔背带裙,长发随意束成马尾,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她刚结束一个重要的青年科学家论坛归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的红晕。她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樱桃,一边叽叽喳喳地向爷爷和父母描述着论坛上的见闻,眼神明亮,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和跃跃欲试。
李天枢则像只慵懒的小猫,舒适地蜷在母亲方清墨的怀里。十三岁的少年,身形已经开始拔节,但此刻依偎在母亲身边,仍显露出孩童般的依赖。他手中把玩着一只小小的、刻着星图的木制模型,那是李玄策送他的小玩意儿。他并没有参与热烈的讨论,只是安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偶尔眨动一下,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似乎映照着常人看不见的星辉或涟漪。他在感知,感知着这方小天地里流淌的、属于家人的、温暖而强大的能量场。
“爸,您尝尝这个,”方清墨将一块清甜的西瓜放到李玄策面前的碟子里,“念墨带回来的,说是新培育的无籽瓜,特别甜。”
李玄策含笑接过,咬了一口,汁水丰盈,甜沁心脾。“嗯,确实好。念墨有心了。”他看向女儿,眼神里满是赞许。
“爷爷,您今天在会上说的那个‘科技伦理的边界’,我后来仔细想了很久。”李念墨放下樱桃核,神情认真起来,“我们组里最近在做一个AI辅助医疗诊断的项目,效率提升非常显着,但有个问题一直困扰我们:当AI的判断与经验丰富的医生判断出现分歧,尤其在生死攸关的决策上,边界到底在哪里?是效率优先,还是‘人’的判断不可替代?这个‘边界’感觉好模糊。”
李长庚咽下口中的杏肉,用餐巾擦了擦手,目光变得深邃。“边界,从来不是一条清晰的线,念墨。它更像一片需要不断探索和谨慎划定的‘无人区’。就像我们当年在斯坦福搞基因编辑,工具强大到可以‘造物’时,恐惧也随之而来。技术本身无善恶,但驱动它的目的、应用它的尺度、以及它可能带来的不可逆影响,才是伦理的核心。”他顿了顿,看向方清墨,“清墨,你们做生物材料的,感触应该更深。”
方清墨轻轻抚摸着李天枢柔软的头发,温声道:“是的,爸。科技最终是要服务于‘人’的。我们研发一种新型骨修复材料,不仅要看它的强度和相容性,更要考虑它的可及性——是否能让偏远地区的普通百姓也用得起、用得上?是否能最大程度减轻患者的痛苦和经济负担?如果一项技术只服务于少数精英,或者以牺牲环境和未来为代价追求短期效益,那它就偏离了‘善’的初衷。科技的温度,恰恰体现在它对最广泛人群的关怀和福祉提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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