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北京城,暑气未消,蝉鸣声浪叠着声浪,在浓密的槐荫里翻涌。国家战略与地球发展战略智囊团首席顾问办公室内,空气却凝滞得如同深秋的古潭。巨大的弧形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经济数据流和全球贸易摩擦的热点图,冰冷的线条与刺眼的红色警告区域,无声地勾勒着贸易战的硝烟轮廓。李玄策站在屏幕前,背影笔挺如松,深灰色中山装的衣料在空调冷气里也似乎透着沉甸甸的重量。他刚刚结束与几大部委负责人的视频会议,议题核心只有一个:美国昨日再次升级加征关税清单,剑指中国核心科技产业,锋芒刺骨。
屏幕上,一个代表某关键芯片供应节点的光点剧烈闪烁、变暗,最终熄灭,象征一条脆弱的国际供应链被硬生生斩断。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掠过李玄策深邃的眼眸。他端起手边的紫砂杯,杯中是清冽的龙井,茶汤澄碧,却映不出他心底的波澜。桌面一角,摆放着一块巴掌大小、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晶圆样品,边缘处还带着细微的加工痕迹——那是女儿李念墨团队上周送来的试验品,距离真正实用,还隔着千山万水。
“爸,” 他仿佛又听到女儿在电话里清亮却难掩疲惫的声音,“蚀刻精度卡在纳米级的瓶颈上,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世界,看得见轮廓,摸不到实质……进口的光刻胶,彻底断供了。”
就在这时,他放在红木办公桌上的私人加密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不是寻常来电的柔和蓝光,而是代表最高优先级实验室的、急促跳跃的鲜红色!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李玄策的心猛地一沉。这个颜色,通常意味着重大事故或无法逾越的障碍。他快步走过去,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划开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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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江南某地,地下深层实验室厚重的合金气密门无声滑开。恒温恒湿的环境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混合了金属、臭氧和特种清洗剂的清冷气息。穿着严密防静电无尘服的研究员们,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银色蜂巢。中心区域,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超高分辨率电子显微镜连接的巨大显示屏,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固态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感。
李念墨站在操作台前,年轻的脊背挺得笔直,汗水却已浸透了内里的棉质防护服,额前几缕碎发紧贴着皮肤,口罩上方露出的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却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她纤长的手指悬在操作界面的启动键上方,微微颤抖。屏幕上,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模型正在三维旋转,那是他们团队耗费了四百多个日夜,无数次推倒重来,基于一种全新的国产复合基质材料设计的蚀刻层结构。
“墨姐,所有参数最后核验完毕。真空度、离子束流校准、气体配比……全部达到理论极限值。” 身旁的副手,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启动吧!是生是死,就这一锤子了!” 他眼底是熬夜的青黑,也是孤注一掷的亮光。
李念墨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穿透了屏幕上的分子模型,仿佛看到了父亲在战略中心紧锁的眉头,看到了爷爷李长庚在越洋电话里苍老而焦虑的叮嘱,看到了贸易战下无数中国科技企业骤然黯淡的车间灯火。实验室惨白的灯光落在她紧抿的唇线上,留下一条坚毅的刻痕。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穿透了无尘服的层层过滤,带着整个团队七百多个日夜的汗水、泪水和几乎被压垮的希冀。
“启动。” 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不高,却像淬火的钢刃,斩断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操作员的手指重重落下!
嗡——
低沉的、高频的震动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巨大的设备核心区域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无数精密的部件开始高速运转,发出低沉而稳定的蜂鸣。屏幕上,虚拟的离子束流精准地射向模拟的晶圆表面,开始进行原子级别的“雕刻”。时间,在令人窒息的专注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李念墨的视线紧紧锁死在实时反馈的分子结构变化图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在无尘服的高分子面料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失败太多次了,每一次希望燃起又被冰冷的现实扑灭,那种深入骨髓的挫败感几乎要将人吞噬。她能感觉到身后团队伙伴们同样屏住的呼吸,十几个人如同十几尊凝固的雕塑,只有电子显微镜伺服系统细微的嗡鸣在死寂中流淌。
突然!
屏幕上,原本模拟雕刻中应该出现的、代表结构崩塌或杂质干扰的异常红色闪烁,这次竟然——没有出现!代表目标蚀刻结构的精密几何线条,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教科书般完美的形态,清晰、稳定、分毫不差地在高倍视野下延展开来!流畅、精准,如同神只用最细的笔尖在原子层面绘制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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