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五月,空气里饱含着水汽,沉甸甸地压在层叠的吊脚楼上。青石板路湿漉漉的,蜿蜒进云雾缭绕的深山里。一座半旧的苗家吊脚楼里,火塘的余烬散发着松脂的暖香,王秀芹佝偻着背,坐在宽大的雕花木窗边。窗外是漫山遍野、深浅不一的绿,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穿透薄雾。她布满老人斑的手,此刻却异常灵活,银针带着五彩丝线,在绷紧的素白底布上翻飞穿梭,正绣着一幅巨大的“百鸟归巢”图。
锦鸡、画眉、喜鹊……各色鸟儿姿态灵动,或栖枝头,或振翅欲飞,围绕着中央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一派祥和归宁的景象。然而,在靠近画布边缘的一角,一只孤零零的朱鹮,却显得格外刺眼。它没有归向大树,而是单腿独立在一片萧瑟的芦苇丛中,长长的喙指向画外,眼神空洞,仿佛迷失了方向。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对眼睛——用的不是寻常的黑色丝线,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带着微弱蛋白光泽的暗红色丝线,在火塘跳跃的光线下,隐隐流转着一种不祥的、生命质感的幽光。
“妈,歇会儿吧,喝口茶。”李念墨端着一杯热腾腾的本地藤茶走进来,轻轻放在母亲手边的矮凳上。她的目光落在母亲手中的绣品上,当看到那只孤零零的朱鹮时,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那只鸟的眼睛……那丝线的光泽和质感,让她瞬间联想到实验室里最新分离出的XBB.1.5变种病毒外壳蛋白在特定光谱下的成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姑姑李月竹,为了报复,竟将如此恶毒的东西,假借母亲之手,绣进了寄托着“归巢”之愿的绣品里?
王秀芹恍若未闻,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专注,又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针线不停,银针穿过底布,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她的目光落在朱鹮那身用特殊灰白丝线绣成的羽毛上,每一针都下得格外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李念墨看得真切,那些丝线并非染色,而是带着天然的生命纹理——那是爷爷李长庚的79根白发!是李月竹不知何时从病榻上收集,又“好心”提供给母亲“增添祥瑞”的!
李念墨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转身从自己带来的工具包里取出一小卷看似普通的、半透明的蚕丝线。这丝线经过特殊处理,具有极好的导电性。她走到绣架另一侧,在母亲不注意的角度,手指灵巧地将一缕蚕丝捻进母亲正在使用的五彩丝线中,同时,另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纳米级导线,被她悄然接驳到绣架底部的金属框架上。
“妈,这只朱鹮绣得真传神,就是看着有点孤单。”李念墨的声音尽量放得轻柔,带着一丝女儿对母亲手艺的赞叹。
王秀芹的手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目光投向那只朱鹮,眼神复杂,有迷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是啊……孤零零的……”她喃喃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就在这时,李念墨指尖在绣架底部一个微小的接口上轻轻一触!
“嗡……”
一阵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电流声响起。
奇迹发生了!
绣架上那幅巨大的“百鸟归巢”苗绣,其纵横交错的经纬线中,凡是李念墨悄然混入导电蚕丝的路径,骤然亮起极其细微的、冰蓝色的冷光!无数条发光线在底布上瞬间勾勒出一个精确的、由经度和纬度坐标构成的立体网格!而那只孤零零的朱鹮,恰好位于这个网格的一个尖锐角落。在它下方,冰蓝的光线汇聚成一组清晰无比、不断闪烁的GPS坐标数字!
那坐标指向的地点,并非湘西苗寨,而是千里之外,王秀芹度过大半生、如今却因女儿蛊惑而深陷其中、如同被无形囚笼困住的那个北方小城的精确位置!冰冷的数字在温暖的苗绣上闪烁,如同一个来自现代科技的冰冷审判,无声地揭露着母亲精神上的“囚禁”之地。
王秀芹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惊得手一抖,银针掉落在地。她茫然地看着绣架上亮起的诡异光网和那组刺眼的坐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浑浊的眼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与此同时,位于省城的疾控中心高级生物实验室里,气氛截然不同。冰冷的无影灯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液氮的凛冽气息。方清墨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一台高精尖的冷冻电镜。
然而,她观察的对象并非寻常的病毒或细胞切片。在她面前的特殊样品台上,赫然固定着一个苗家绣娘常用的圆形绣绷!绷子上,绷紧的正是王秀芹那幅“百鸟归巢”绣品中的一小块局部——绣着象征不祥与混乱的古老“双头鸟”纹样。
方清墨小心翼翼地将冷冻电镜的超高分辨率探头对准了绣绷。屏幕上,原本肉眼可见的彩色丝线和布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放大到分子级别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微观世界。丝线纤维的结构、染料分子的排列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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