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是坐标?是路引?还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呼唤?
冰层裂缝中溢出的寒气骤然加剧,发出尖锐的嘶鸣。一股远比自然寒风更加刺骨、带着某种非人间气息的极寒白气,猛地从最大的那道冰裂缝中喷涌而出!这白气并非弥散,而是在李玄策面前数米处疯狂旋转、凝聚,周围的温度瞬间又骤降了十几度,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白气翻涌,光影扭曲,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迅速变得清晰、凝实。
高大,清瘦,鬓角微霜,眉宇间是李玄策每日对镜梳洗时看惯了的轮廓,却沉淀着更深邃、更沧桑、仿佛承载了无尽时光重量的智慧与悲悯。他穿着一身样式奇特的银灰色服装,质感非丝非革,流动着水波般的光泽。最让李玄策心神剧震的是那双眼睛——那是他自己的眼睛,却像蕴藏了整片星海的生灭,平静地穿透了2024年的风雪,落在他身上。
2035年的李玄策!
虚影的右手,托着一卷残破的、泛着暗黄色泽的古老书卷。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飞。就在书页翻动的间隙,李玄策清晰地看到几个浓墨写就、力透纸背的古老篆字,在残破的纸页上惊鸿一现:
丙午大旱!
丙午年?2026年!就在两年之后!一股寒意从李玄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比这长白山的酷寒更甚万倍!《乙巳占》!父亲书房里那部被视为荒诞谶纬的唐代奇书!未来自己手持的,竟是此书残卷?这预言……
“你……”李玄策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有千言万语想问——人类的劫难如何化解?家族的裂痕能否弥合?这玉琮红光的指引又是什么?但所有的话语都堵在胸口,在对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星眸注视下,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未来的他只是微微抬了抬左手,食指轻轻点向自己的心口,又缓缓指向脚下这片冰封的大地。动作无声,却重若千钧。那眼神里有期许,有警醒,更有一份沉甸甸的托付。随即,构成他身躯的极寒白气开始剧烈波动,虚影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闪烁了几下,迅速变得稀薄、透明,仿佛随时要消散在这凛冽的寒风与绚烂的极光里。
“等等!”李玄策失声喊道,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咔嚓!脚下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
就在这时,身后那座父亲曾短暂栖身的破旧木屋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雪淹没的“噼啪”声。李玄策猛地回头。
木屋中央,那个用石块粗糙垒砌的火塘,里面早已熄灭多日的冰冷灰烬,此刻竟诡异地拱起一个小包。一点黯淡的、带着铜绿光泽的物件,正顽强地从死寂的灰白中挣扎出来。
那是一枚铜雀佩。雀身线条古拙,长尾如钩。正是2008年,他初任丝路地脉安全局局长,在祁连山深处遭遇那场地脉异动、九死一生时,父亲李长庚托人辗转送来护身之物!后来那场地动山摇的异动被艰难平息,这枚铜雀佩也因承受了巨大冲击而扭曲变形,雀尾断裂,被他用油布包好,深藏在箱底,以为早已遗失在岁月里。
它竟在这里!深埋在父亲木屋火塘的死灰之下!雀身半熔,残留着高温灼烧的痕迹,断裂的尾钩处,一点暗红如凝固的血液,在冰层菌群的幽光和火塘死灰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风火鼎卦在冰下幽然流转,玉琮的红光执着地指向摇光星,未来虚影在消散前投来最后的凝视,灰烬中半熔的铜雀佩无声诉说……过去、现在、未来,家国、地球、宇宙,所有的线索,所有的重担,所有的谜团与希望,在这一刻,在这长白山天池的冰窟之畔,在这呼啸的寒风中,如同狂暴的星河,轰然灌入李玄策的识海。
他站在冰面上,站在人类命运和个人悲欢的十字路口,站在科学尽头与玄学启封的门槛前,孤独,却挺直了脊梁。青铜罗盘上的霜花量子图在掌心闪烁,冰冷,却仿佛握住了未来的一线微光。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风雪依旧,眼底却已燃起两簇沉静的火焰。
路,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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