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的风,带着初秋特有的咸涩与凉意,吹拂着“海探七号”打捞船的甲板。天空是洗练过的蓝,几缕薄云像撕开的棉絮,阳光泼洒下来,在海面上跳跃出亿万片细碎的金鳞。王铁柱站在船舷边,粗壮的手指摩挲着一块尺许长的淬火钢锭。这钢锭是他半生的心血结晶,表面布满了繁复的霜花纹路,那是无数次高温淬炼、急速冷却留下的生命印记,是金属的筋骨,也是时间的年轮。
“老王,试试这个点。”船长指着声呐图上新标出的一片模糊阴影区,声音被海风扯得有些飘忽,“底下淤泥厚,常规探头信号弱得很。”
王铁柱点点头,黧黑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依旧。他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钢锭,那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直达心底。这根钢锭,是特殊的探针,是他从哈市精密刀具厂带来的“老伙计”。他将钢锭小心地系在特制的探测缆绳末端,缆绳上蚀刻着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微米级导能纹路。
“下!”他一声低喝。
钢锭划破微澜的海面,带着一串细碎的气泡,沉入墨蓝色的深渊。缆绳“吱吱呀呀”地放着线,船舱里的声呐屏幕起初一片混沌的灰白噪音。
王铁柱紧盯着屏幕,双手下意识地在工作服裤腿上擦了擦汗。就在钢锭触碰到海底淤泥层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感觉不到、却让整艘船体都似乎轻微共振的嗡鸣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撞击着在场所有人的骨头!
与此同时,那块悬在海底的钢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红光并非散射,而是精准地凝聚在钢锭的霜花纹路之上,仿佛滚烫的熔岩在冰封的河道中奔涌。光芒穿透浑浊的海水,在声呐屏幕上投射出一个清晰得令人心悸的暗红色船号:
旅大-03
“老天爷!”船长失声惊呼,眼珠子几乎瞪出来。船舱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嗡鸣和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屏幕上,随着钢锭红光的持续照耀,声呐图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抹去了混沌的迷雾。一艘沉船的轮廓清晰地浮现出来!船体倾覆,半埋在淤泥中,形态凄怆。但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沉船的船壳之上,覆盖着厚厚一层发出幽蓝色荧光的……菌群!
那些微小的发光体并非杂乱无章。它们紧密地排列着,明灭闪烁,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而清晰的图案——北斗七星!勺柄指向东北,勺口朝向深邃的星空,在幽暗的海底,宛如一片坠落的星河,散发着神秘而冰冷的生命气息。每一次光点的集体明灭,都带着一种奇特的、缓慢而有力的节奏,仿佛沉船在黑暗中的呼吸,又像是一颗巨大心脏的搏动。
王铁柱死死抓住操控台边缘,指节发白。他感觉胸口发闷,仿佛那海底菌群的脉动正透过缆绳、透过船体,直接敲打在他的心脏上。这感觉……这感觉熟悉得让他心惊肉跳!他猛地想起李玄策那枚在祖宅槐树下意外停摆的怀表——停摆瞬间记录下的那阵诡异的地磁剧烈波动!频率……一模一样!
“频率!记录这个脉动频率!”王铁柱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快!发给总部!发给李顾问!这……这他娘的邪门了!”
与此同时,几十海里外的旅顺老城,一座爬满藤蔓的青砖小楼里。这里是早已废弃的“海风”老电台站,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陈年木头和绝缘材料特有的气味。老旧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吱嘎呻吟。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棂斜射进来,光柱中无数尘埃在无声飞舞。
老报务员马援朝坐在巨大的老式电台前,布满老人斑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布满旋钮和拨盘的面板上操作着。他戴着磨损严重的皮质耳机,浑浊的眼睛半眯着,整个人沉浸在只有他能捕捉到的电磁海洋的杂音里。他是被李念墨团队特意请来的,只因为这台老古董电台,在某些特定频率的接收上,有着现代设备无法比拟的“灵性”。
“闺女,”马援朝微微侧头,对站在一旁凝神倾听的李念墨说,“这老伙计,耳朵有时候比人还尖。杂音里藏着东西呢。”他布满皱纹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像一块饱经风霜的礁石。
李念墨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连衣裙,长发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光洁的额角。她微微颔首,眼神专注得仿佛要将那台布满岁月痕迹的电台看穿。她纤细的手指在随身携带的量子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滑动,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频谱数据和实时解码信息流。
马援朝布满褶皱的手,缓慢而稳定地旋动着那个硕大的、黄铜铸造的频率微调旋钮。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指尖感受着金属的冰凉与细微的阻尼感。每一次微小的转动,耳机里那永不停歇的宇宙背景噪音——“沙沙沙……”的白色雪花声,就随之发生着难以言喻的微妙变化。
突然!
他枯枝般的手指猛地顿住!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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