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平二十一年冬至,议事会大厦的铜铃在凛冽的寒风中震颤了五十四声。风裹着雪沫子撞在朱漆大门上,发出的声响,像在为即将开始的第三轮巡视呜咽。铜铃的余音在议事厅的穹顶盘旋三匝,才被三十支巡视分队出发的脚步声打散——靴底的铁钉在青石板上敲出整齐的节奏,笃、笃、笃,像在清点着京北市百司衙门的门牌:议事会事务院的铜狮、刑部的虎头铡、商部的船锚旗......
我站在全息沙盘前,指尖抚过冰凉的边框。沙盘里,代表巡视组的红色光点正从京北市的中心辐射开去,落在二十余个要害部门的标记上。户部的谷仓标记泛着黄光,礼部文旅司的戏台标记闪着粉光,兵事谈议会的甲胄标记透着寒光,像幅被风雪冻住的《百官各司图》。沙盘边缘的温度计红线卡在零下五度,但那些红色光点却在缓缓发烫,把周围的薄雪融出一圈圈湿痕。
陛下,第一次第三巡视组已全员到位。郑铁山的全息投影带着关外的风雪气,他的机械义手在巡视手册上敲出金属响,封面上实事求是四个金字被雪光映得发亮,本次巡视覆盖议事会下设十二大部、直属九单位及十七所官办院校,每组配了三清设备——清账算盘、清淤铲、清障灯,确保问题不过夜,线索不遗漏
朱静雯捧着新修订的《巡视工作规程》补充道,她的貂皮围巾上还沾着雪粒:我们在规程里加了交叉互查的铁规矩——比如全国监察局的人不查监察局,改由民生都察院的老御史带队;兵事谈议会的巡视组里,必须有三位非军事系统的代表,就像上次查粮库,得让农民去闻谷子里有没有霉味。她翻开规程第17页,那里用红笔圈着马克思的话:如果人只是为了自己而劳动,他也许能成为有名的学者、绝顶的聪明人、出色的诗人,但他绝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完人和伟人。
出发。我挥了挥手,沙盘里的红色光点应声而动,像被风吹散的火星,落在每个待查单位的标记上。
户部农业自然司的档案室里,积灰的木架直抵房梁,架上的耕地数据册码得像城墙。巡视组组长赵铁锤戴着羊皮手套,指尖划过最底层的三箱册子——封皮上均平二十年实测的金字已褪成淡红,锁扣上的铜绿能刮下两指厚。撬开。他对组员说,撬棍插进锁孔的瞬间,扬起的灰尘在光柱里翻滚,呛得人直咳嗽。
册子翻开的刹那,赵铁锤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册子里的田亩图用朱砂标着高产田,地块方正,亩产写着三石五斗,可对照主阵同步调取的卫星测绘图,那些高产田明明是荒坡,坡上还长着半人高的酸枣刺。拿比例尺来。他吼道,组员递来的铜制比例尺上,每寸都刻着二字。量到第三页时,赵铁锤把册子拍在案上:误差三成!这图上的千亩良田,实际只有七百亩,剩下的三百亩,怕早就变了地产商的别墅区!
更扎眼的是附在册子后的《农业补贴发放清单》。按千亩高产田的标准,户部下拨了白银五万两,可清单上领款人的名字,有一半是这样的假名。去查银行流水。赵铁锤的机械义手攥得咯吱响,组员调出的流水单上,一笔两万两的汇款赫然指向农业自然司司长小舅子的账户,汇款备注写着买种子,可那账户当天就转去了聚赌坊。
灌溉渠改造项目的审计报告藏在档案室的鼠洞里,被啃得缺了角。账面上写着改造千亩良田,耗资三万两,可赵铁锤带着组员去现场时,所谓的只是在旧渠上铲了层新土,渠底的裂缝能塞进拳头,渠边的石头上还留着去年的枯草。负责验收的官员签了,却连渠边的草都没踩过。赵铁锤调出验收当天的酒馆账单,青花酒杯的倒影里,农业自然司的三个官员正搂着商户划拳,账单金额刚好是三千两——不多不少,正是项目拨款的十分之一。
这不是渎职。赵铁锤蹲在渠边,抓起一把掺着碎石的渠底泥,这是把百姓的救命钱,当成了酒桌上的筹码。去年秋收,就因为这破渠漏水,北河省三百亩麦子泡在了水里,老农们跪在渠边哭,他们却在酒馆里唱丰年乐
刑部交通司的停车场飘着股轮胎烧焦的味。巡视组组员李娟用镊子夹起块焦黑的橡胶,放在证物袋里——这是从一辆无牌公务车的轮毂上刮下来的,橡胶纹路里还卡着根金色丝线,与前司长常穿的蟒袍料子一模一样。
七辆。朱静雯数着停车场里的公务车,指尖在全息屏上圈出编号,全是无牌车,挡风玻璃后的年检标是伪造的,编号段和去年李卫国案里的假证对上了,连模具的毛刺都一样。她让组员用紫外线灯照射年检标,灯影下浮现出个微型字,这是李卫国的老套路,给自己人留的。
交通事故档案室的铁柜上了三把锁,可锁眼早就被牙签堵死。巡视组砸开锁时,扑面而来的是股霉味——去年京北市有十三起涉及公务车的事故,卷宗里却只躺着两本,剩下的十一本被烧成了灰,灰烬里还能认出致人死亡的残字。他们标着自行调解,可我们查了医院记录,五起事故里有七个重伤,两个当场没了。朱静雯调出其中一起的监控:某官员开着无牌车闯红灯,撞翻了卖糖葫芦的三轮车,骑车的老汉腿骨断成三截,可卷宗里只写着赔了五两银子,私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我用马克思主义改变大明世界请大家收藏:(m.20xs.org)我用马克思主义改变大明世界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