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号”那锈迹斑斑、死气沉沉的巨大船影,如同一个烙在脑海中的不祥印记,随着“开拓者号”的驶离,在浓雾与暗红色海水中缓缓淡去,但它所带来的寒意与警示,却深深植根于船上每一个人的心中。那片粘稠的、吞噬生命的暗红胶质物,以及日志中字里行间透出的极致恐惧,都昭示着这片海域已非人类熟悉的那个海洋,它变成了一个充满恶意、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陌生领域。
“开拓者号”不敢再做任何停留,引擎全开,试图尽快远离这片被诅咒的水域,朝着琉球海沟的方向继续前进。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
“船长!前方发现大面积暗红色胶质生物群,覆盖范围极广,绕行距离会增加至少一天航程!”负责声纳和光学探测的船员报告道,声音带着焦虑。
老陈船长看着导航图上那片被标记为猩红色的、不断扩大的区域,眉头拧成了疙瘩。绕行,意味着更多的时间和燃料的消耗,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直接穿越?想到“朝阳号”货舱内的恐怖景象,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直监测能量读数的路岩也发现了异常:“能量干扰在持续增强,远程通讯信号变得极其不稳定,与‘磐石’基地的联系时断时续。而且……我们自身的导航系统也开始受到轻微影响,定位精度在下降。”
浓雾依旧弥漫,能见度不足百米。天空阴沉得如同锅底,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孤立无援,前路莫测,一种沉重的无力感开始悄然蔓延。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负责监听周围环境声波的李博士,突然抬起头,侧耳倾听着什么。
“等等……你们听!”他示意大家安静。
在引擎的轰鸣和海浪的拍击声之外,一阵极其微弱、却富有韵律和穿透力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透过浓雾传了过来。那声音古老、苍凉,像是某种竹制或骨制的乐器吹奏出的曲调,悠扬中带着一丝悲悯与警告的意味。
“是……尺八?(一种日本竹笛)”凌霜不确定地猜测道,但随即否定了自己,“不,音色更原始,更空灵。”
“声音来源方向,十点钟方位,距离大约三到五海里。”老陈船长迅速判断出方位。
是敌是友?在这片诡异的海域,任何未知的存在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但此刻,这神秘的乐声,也成了打破僵局的唯一线索。
“改变航向,小心靠近。”凌霜沉吟片刻,下达了指令。她示意战斗队员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开拓者号”调整航向,如同在牛奶海中摸索的盲人,朝着乐声传来的方向缓缓驶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乐声越来越清晰,旋律也变得更加复杂,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
浓雾渐渐变得稀薄。前方,一座黑黢黢的、如同巨兽脊背般的岛屿轮廓,隐约出现在视野中。岛屿不大,看起来荒无人烟,布满了嶙峋的怪石和低矮的、被海风扭曲的植被。
而乐声,正是从岛屿边缘一处被巨大礁石环抱的、相对平静的小海湾内传来。
“开拓者号”小心翼翼地驶近海湾入口。只见在布满鹅卵石的狭窄海滩上,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靛蓝色的、式样古朴的麻布衣裤,裤腿挽到膝盖,赤着双脚。他手中握着一支长约两尺、油光发亮的深色竹制竖笛,正闭着双眼,忘我地吹奏着。他的面容饱经风霜,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看不出具体年龄,但一双眼睛在睁开看向船只时,却清澈、深邃得如同他身后的大海,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沉静和洞察一切的智慧。
在他的脚边,匍匐着几头体型硕大、皮毛油光水滑的海豚,它们似乎完全不受周围诡异环境的影响,正随着乐声的节奏,轻轻摆动着尾鳍,发出愉悦的、如同歌唱般的鸣音。
这一幕,与周围死亡、污浊的海域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充满了不真实感。
“开拓者号”在距离海滩百余米外下锚停船。路岩、凌霜带着几名战士,乘坐小艇登上了海滩。
看到陌生人靠近,那吹笛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竖笛,乐声戛然而止。那几头海豚警惕地抬起头,但并未表现出攻击性,只是用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
“外来者,”吹笛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平和,说的是一种带着浓重古音、但勉强能听懂的汉语,“这片海,正在哭泣。你们不该来这里。”
路岩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善:“您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旅人,为了调查海洋异变的原因而来。您刚才的乐声……似乎能安抚这些海豚?”
吹笛人深邃的目光扫过路岩和凌霜,尤其是在路岩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察觉到了他体内那不同于常人的能量波动。“不是安抚,”他缓缓摇头,“是‘对话’。我们琉球遗民,世代与海共生,懂得聆听它的声音,也能用古老的语言,与它的孩子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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