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前方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通道开始收窄,蓝色的光幕变得稀薄,甚至在某些地方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透过裂纹,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外面黑潮的汹涌,那粘稠的暗红物质试图渗透进来,被利维坦的力量勉强阻挡。同时,一种低沉、规律、仿佛巨型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开始透过艇身传来,越来越清晰。
“我们接近了。”路岩低声道。他体内的共鸣之力在这里变得异常躁动,既有一种归源的吸引,也有一种面对污染源的强烈排斥。
终于,在穿过一段极其狭窄、仿佛随时会坍塌的通道后,前方豁然开朗!
小艇冲出了蓝色通道,进入了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区域。
这里仿佛是风暴的中心,是毁灭狂潮中唯一一片相对“平静”的水域。海水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墨黑,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稀释过的暗红色,如同混入了大量血液的温水。能见度反而比通道内高了一些,但视野所及,一切都笼罩在这种不祥的绯红之中。
而在这片广阔水域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山”。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海底山脉,而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人造结构与自然造物的恐怖结合体。底部是巨大的、如同珊瑚丛林般的天然结构,但这些“珊瑚”早已失去了生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与暗红交织的色泽,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能量输送管道。在这些苍白“珊瑚”的基础上,层层叠叠地搭建着冰冷的金属建筑群——棱角分明的塔楼、巨大的球形舱室、纵横交错的廊桥,以及无数不停闪烁着的信号灯和能量指示器。这些建筑风格充满了“深泉”特有的、将生物技术与机械科技粗暴结合的痕迹,一些区域甚至能看到类似生物组织与金属管线直接融合的诡异景象。
无数粗大的管道从这些建筑中延伸出来,如同怪物的触手,深深地扎入下方那片最为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暗红色光芒之中。那光芒的来源,正是这座“山”的最底部,一个即便在这片绯红水域中也清晰可见的、巨大无比的幽蓝色光团——“海渊之眼”!
此刻,那原本应该纯净、代表着海洋生命源力的幽蓝色光团,被无数暗红色的能量流如同枷锁般缠绕、侵蚀,光芒变得晦暗、不稳定,如同一个垂死巨人的心脏,在污秽的束缚中艰难搏动。而那低沉的、规律的轰鸣声,正是从这座结合体建筑的深处传来,那是“深泉”正在疯狂抽取“海渊之眼”能量的恐怖仪器的运转声!
这里,就是风暴之眼,灾厄的源头——被“深泉”占据并改造的“龙宫”!
小艇静静地悬浮在这片相对平静的绯红水域中,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兼具宏伟与亵渎、科技与野蛮的恐怖景象所震撼,一时失语。
他们成功了,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但他们也清楚地意识到,他们闯入的,是一个何等可怕的龙潭虎穴。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而留给他们的时间,正在利维坦越发急促的痛苦嗡鸣中,飞速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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