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沼泽的织亡者被清扫一空,腐苔镇获得了一段短暂的喘息之机。但李癫心中那根弦并未放松,永黯森林深处传来的躁动感愈发明显,仿佛无数暗流正在平静的林海之下涌动、汇聚。
这一日,李癫正与铁木、墨菲斯等人商讨,是否要主动向森林深处派出侦察小队,探明那些古老诡异躁动的根源,以及“记忆蜂巢”与“血肉教团”的具体动向。突然,棘冠厅外传来一阵骚动。
巴顿快步走入,脸色有些古怪:“老大,外面……外面来了个‘东西’,说要见您。”
“东西?”李癫挑眉。
“是个……信使。”巴顿斟酌着用词,“它自称来自‘逻辑悖论迷宫’,奉迷宫守护者之命,前来向‘新晋的规则扰动者’发出邀请。”
逻辑悖论迷宫?
厅内几人都是一愣。墨菲斯眼中立刻爆发出浓厚的兴趣:“逻辑悖论迷宫?传说中那个由无数矛盾规则和自我指涉结构构成的、能够困死真神的地方?它真的存在?”
“它长什么样?”李癫更关心这个。
“它……它是一只会说话的、穿着小马甲、戴着单片眼镜的……怀表。”巴顿的表情更精彩了,“走路是用两根指针蹦跶着走的,说话咬文嚼字,一板一眼。”
众人:“……”
李癫来了兴致:“有意思,让它进来。”
很快,那只自称“滴答先生”的怀表信使,一蹦一跳地进了棘冠厅。它约莫巴掌大小,黄铜外壳,表盘上的数字是各种奇异的符号,两根指针如同细腿般灵活运动。它扶了扶并不存在的单片眼镜(那镜片似乎是它表盘的一部分),用带着金属颤音、极其标准的通用语说道:
“午安,尊敬的规则扰动者,李癫先生。鄙人滴答,谨代表逻辑悖论迷宫之主,向您致以最……合乎逻辑的问候。”
李癫咧嘴一笑:“问候就免了,直接说事,请我去干嘛?喝茶还是打架?”
滴答先生的指针似乎卡顿了一下,显然不太适应李癫的直接:“呃……并非喝茶,也非单纯的武力冲突。迷宫之主感知到您身上汇聚了多种……嗯,不太‘安分’的规则碎片,尤其对您初步领悟的‘虚实’意境颇感兴趣。特派鄙人前来,邀请您前往迷宫一叙,进行一场……友好的逻辑交流与辩证。”
“友好的逻辑交流?”李癫掏了掏耳朵,“我怎么听着像是要考校老子?”
“您可以这么理解。”滴答先生坦然承认,“迷宫之主认为,一个能够扰动规则,并且初步触及‘存在’与‘虚幻’边界的个体,有资格接受迷宫的考验。通过考验,您或许能对自身力量有更深的理解,甚至获得迷宫的一份‘赠礼’。当然,若无法通过,您可能会……暂时迷失在无尽的逻辑循环之中。”
它的语气平静,但话语中的危险意味不言而喻。
“老大,小心有诈。”铁木低声提醒。墨菲斯却双眼放光:“逻辑悖论迷宫!这可是研究规则冲突与自洽的绝佳场所!老大,如果可能,带点样本回来!”
李癫看着滴答先生,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挑战的光芒。他最近正觉得对规则碎片的运用遇到了瓶颈,需要更极端的环境来刺激,这所谓的“逻辑悖论迷宫”听起来正对胃口!
“迷失?老子迷路的时候,你祖宗的齿轮还没上油呢!”李癫站起身,大手一挥,“带路!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迷宫有多‘逻辑’!”
他吩咐巴顿和铁木看好家,又让墨菲斯准备好记录和分析设备(虽然不确定在那种地方有没有用),便跟着滴答先生离开了腐苔镇。
滴答先生蹦跳的速度极快,带着李癫在永黯森林中穿梭,走的并非寻常路径,而是沿着一些极其隐秘、甚至违背常理的空间褶皱前行。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扭曲、失真,树木的形态时而清晰时而模湖,光线也呈现出不自然的折射。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极其异常的区域。那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巨大、光滑、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几何体构成的“森林”。这些几何体——立方体、球体、锥体、克莱因瓶、莫比乌斯环等等——以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堆叠、嵌套、旋转着,构成了一座庞大无比、光怪陆离的迷宫。迷宫的入口,是一个不断在“存在”与“消失”之间闪烁的、巨大的彭罗斯三角形门扉。
“逻辑悖论迷宫,到了。”滴答先生停在门口,指针指向那闪烁的门扉,“祝您好运,李癫先生。记住,在这里,力量并非万能,逻辑……有时才是唯一的武器,有时又是最大的陷阱。”
说完,它身上的指针勐地逆向旋转了几圈,整个怀表“啪”的一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回荡的话语:“迷宫之主,在核心等您。”
李癫啐了一口:“装神弄鬼!”
他毫无畏惧,一步踏入了那闪烁的彭罗斯三角形门扉。
刹那间,天旋地转!
李癫感觉自己的感知被彻底颠覆了。上下左右失去了意义,前后方向变得模湖。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无数镜子构成的万花筒,但镜中反射的并非他的影像,而是各种扭曲的数学公式、逻辑符号、以及不断自我否定又自我肯定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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