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份绝对的‘空’在掌心成型时，楚智自己也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战栗。
“停下！”
瓦尔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姬子的脸上，那份从容优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楚智闻言，立刻切断了力量的输出，那枚带来不祥气息的黑色奇点瞬间消散。
车厢内冰冷死寂的氛围，这才缓缓褪去。
三月七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丹恒握着击云枪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楚智。”
姬子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力量，“你必须向我们保证，刚才的那种力量，绝对不能在任何外人面前展示。”
瓦尔特也走了过来，神情是楚智从未见过的凝重。
瓦尔特沉声道：
“这不是普通的命途之力。这是‘虚无’，是与‘存在’为敌的力量。它的出现，只会引来最可怕的敌人。记住，是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动用它。”
这已经不是建议，而是警告。
楚智看着两人脸上那如临大敌的神情，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触碰到的，或许是这个宇宙最深层的禁忌之一。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见楚智答应，众人齐刷刷松了一口气。
“作为列车长，所有乘客都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也不例外。”
姬子看着楚智，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
楚智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无论是杨叔还是三月七，都默默点头，显然早已立下过某种约定。
“什么条件？”
他问。
“每个人的条件都不同，”姬子回答，“而你的条件，是踏上开拓命途。”
“开拓命途？”
楚智心头一凛。
他想起了自己差点被毁灭力量反噬、燃成灰烬的经历。
“每一条命途，都有代价，不是吗？”
他反问道，“毁灭的代价是自我毁灭，那开拓呢？”
姬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没错。开拓的代价，是迷失方向。”
智识失去人性，毁灭走向自毁，存护终将牺牲，开拓必然迷失……楚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恶意笼罩着所有踏上命途的人。
突然，楚智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踏上命途会付出代价，那么曾经被博识尊一瞥踏上智识命途的姬子又失去了什么？
或者说，她还残留着多少人性？
楚智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寒意。
“踏上开拓命途，即便迷失，也胜过在毁灭的道路上一路走到黑。”
姬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站起身，向楚智伸出手，脸上露出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真诚微笑。
“现在，欢迎你加入星穹列车，新的开拓者。”
楚智看着她的手，又看了看旁边投来鼓励目光的杨叔和三月七，沉默片刻，终是握了上去。
一股暖意从掌心传来。
“我明白了。”
没有香槟，没有繁琐的仪式，这次握手，便是全部。
但对楚智而言，这比任何形式的欢迎都更郑重。
气氛终于从刚才的凝重中缓和下来。
三月七第一个凑了上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后怕和好奇：
“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死了呢！”
星也默默点头，灰色的发丝下，那双金色眼瞳里也带着一丝残存的紧张。
她们是亲眼见证楚智被毁灭力量反噬的模样的。
楚智心中一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说起来，你是怎么将其他人从模拟宇宙中唤醒的？”
他对星的能力感到好奇。
因为星核的特殊性，她能挣脱束缚楚智不觉得意外，但唤醒其他人，这是否意味着……她对星核的掌控更进了一步？
“不是我。”
星干脆地摇头，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解释：
“我挣脱之后，什么都做不了。控制台被锁了，外面还有其他合成人士兵……后来，是艾丝妲站长关掉了程序。”
“没想到最后是艾丝妲站长帮了我们。”
楚智不由有些担心，和他们不同，艾丝妲现在还在黑塔空间站上，而且黑塔肯定会发现是艾丝妲放走了列车组。
“以黑塔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杨叔推了推眼镜，颇为担忧。
“放心，”姬子端起咖啡，红唇轻启。
“‘智识’从不记仇，只记账。艾丝妲是星际和平公司董事的千金，这份人情，黑塔会连本带利地从公司那里讨回来。某种意义上，艾丝妲现在是她手上最值钱的‘奇物’。”
听到艾丝妲没有生命危险，楚智、三月七和星都松了口气。
虽然仍有些担心，但楚智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能力，确实无能为力，只能将这份人情默默记在心里。
夜深了，杨叔开始催促年轻人早点休息。
楚智也在列车上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就在星的隔壁。
互道晚安后，楚智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或者说，是陷入了某种筋疲力竭后的昏睡。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浮沉，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呓语在耳边环绕。
黑暗如墨，意识在其中无声浮沉。
这是筋疲力尽后的昏睡，本该一夜无梦。
但，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并非来自梦境的冰冷触感，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床边。
紧接着，是一道极轻、极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楚智猛然睁眼！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翻身而起，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那个闯入房间的黑影死死压在身下！
“星？怎么是你？”
看清身下那张熟悉的脸，楚智有些哭笑不得。
“大半夜不睡觉，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星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神秘与兴奋“别说话。” “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这列车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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