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殛已至,神罚降临。
那支由纯粹“巡猎”概念构成的光之巨矢,携着抹除星辰的意志,从宇宙深处呼啸而来。
在它的威压下,庞大的罗浮仙舟渺小如一叶扁舟,仿佛下一瞬就会被彻底贯穿,粉碎。
绝望,在仙舟的每一个角落滋生。
无数仙舟民瘫软在地,呆滞地望着天幕上那不断逼近的死亡之光,连哀嚎都无法发出。
帝皇的敕令,巡猎的神罚。
这是来自宇宙最高权力的双重审判,无人可以违逆,也无人能够抵挡。
“完了……”
三月七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
即便是最乐观的她,此刻也感受不到任何希望的微光。
这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刑罚。
“穷观阵……无解。”
符玄跌坐在地,脸上再无半分血色,过往的骄傲与自信荡然无存。
“所有卦象,皆为大凶。看不到,我看不到任何生路……这是死局,是绝对的,无法逆转的死局!”
往日那个冷静自信,永远智珠在握的太卜大人,声音里充满了崩溃与绝望。
她的穷观阵推演了亿万种可能,但每一种的结局,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彻底的湮灭。
对于一个将演算与预知作为自身道路的命途行者而言,再没什么比亲眼见证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更令人意志崩溃。
符玄的绝望,通过玉兆传遍了残存的云骑军阵列,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随之瓦解。
铿锵。
一名云骑军士兵手中的长枪无力地垂下,掉落在地。
这声脆响,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放弃的情绪,迅速传染开来。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死寂的绝望时,一个声音响起。
“我不想死啊。”
声音有些懒散,却异常清晰,在混乱的云骑军阵列中回响。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总在角落里摸鱼的太卜司卜者,青雀,正呆呆地看着天空,手里还无意识地抛着几张玉牌。
“我还想继续摸鱼,还想打牌,还想吃遍仙舟所有的美食……”她嘀咕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就这么没了,也太亏了吧?”
青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牌,那是一副烂到不能再烂的牌。
可她忽然笑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就摸一把大的。”
青雀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面如死灰的同僚,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不想死的人,跟我一起!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烂命一条,还怕输吗?”
“与其跪着等死,不如站起来,和它‘和’一把!万一……就成了呢?”
说罢,她第一个举起了手中的制式武器,那是一把她几乎从没在战斗中使用过的长戟。
一个只想摸鱼的咸鱼,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第一个站了出来。
这番朴素到极点,甚至有些滑稽的话,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仙舟人的心上。
是啊,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拼一下?
“说得对!老子还没娶媳妇呢!”
“干他娘的!就算是神,也别想让老子跪着死!”
一名又一名云骑军士兵,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那股被绝望浇灭的战意,以一种更加决绝,更加惨烈的方式,重新燃烧起来。
“她说得对,放弃,才是真正的死亡。”
瓦尔特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拄着手杖,镜片下的目光凝重到了极点,“这并非单纯的能量攻击,而是星神对‘巡猎’概念的极致演绎。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用同样的概念去对抗!”
“没错,只有团结起来,大家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楚智也站出来附和道。
“放开我!”
一声蕴含着无尽悲愤的怒吼,从符玄身旁炸响。
彦卿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天空中那道光矢,手中的剑因为主人的愤怒而嗡嗡作响。
“我也要为将军报仇!”
他挣扎着想要冲出去,却被符玄死死拉住。
“你冷静点!”
符玄厉声喝道,“你做的这些都没有意义!”
“我不管!将军死了!罗浮也要没了!我还能做什么!”
彦卿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个一直以天才自居的少年,在恩师逝去与家园毁灭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失去了理智。
符玄看着状若癫狂的彦卿,看着天幕上那道越来越近的神罚,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黯淡下去。
但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彦卿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道:
“景元的遗愿,是让罗浮拥有一个自由的未来,你确定要辜负他的遗愿,在这里白白送死?”
彦卿的身体猛地一僵。
景元……将军的遗愿…… 他扭过头,看着符玄那张同样写满了绝望的脸,心中的狂怒与悲愤,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化作了无尽的茫然与痛苦。
彦卿松开了握剑的手,跪倒在地,发出压抑的呜咽。
符玄冷冷转过头,看向瓦尔特。
“正如你所言,联合吧,为了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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