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一去,竟如泥牛入海。过了旬日,老仆沈福狼狈而归,哭诉道:“才到杭州,周娘子便说寻得名医,要带老爷去歙县治病。昨夜宿在旅店,今晨竟人去屋空!”王氏眼前一黑,强自镇定道:“可报了官?”沈福捶胸道:“当地官府说...说周氏实乃老爷外室,这是家务事,不肯受理啊!”
正当全家乱作一团时,更祸不单行。绸缎庄忽然来了恶客,手持借据索要三千两银子。账房先生一看落款,惊呼:“这是老爷笔迹!”原来借据写明以祖宅为抵押。王氏尚未理清头绪,又有多家供货商上门讨债,皆持沈万坤亲笔欠条。不过三日,家产尽数查封。王氏携子女暂居城隍庙偏院,昔日亲友皆闭门不纳。
老太太陈氏经此变故,一病不起。临终前拉着王氏的手道:“悔不听你之言...那周氏眉藏奸猾,我老眼早瞧出...却贪她燕窝香甜...”言迄泣血而亡。王氏恸哭不已,典当最后一支银簪葬了婆婆。
时值隆冬,风雪交加。母子四人蜷在破庙中,饥寒交迫。崇武发起高烧,胡话里还喊着“周姨娘给我糖糕”。王氏心如刀绞,冒雪往当铺赊药。归来时见崇文正与人争执,近看却是米铺伙计来抢他们仅剩的棉被。崇文死死护住病弟,额角已被打破。王氏奋身上前理论,反被推倒在地。正当狼狈,忽闻一声断喝:“住手!”
但见一青衫书生大步而来,竟是镇学苏先生。这苏先生名涣,虽是寒门出身,却极有风骨。当下斥退恶奴,又解下自己的大氅覆在崇武身上。得知沈家遭遇,沉吟道:“学生略通刑名,愿为夫人写状纸。”王氏垂泪:“人海茫茫,何处去寻那周氏?”苏先生道:“学生记得周氏左手有六指,可是真的?”王氏猛省:“正是!她常掩在袖中...”苏先生抚掌:“有这特征便好找了。当务之急是先安顿你母子。”
原来苏先生有寡姐住在邻镇,当即送沈家母子前往。苏姐丈早逝,留有一子,家道虽贫寒,却收拾出两间净室安置众人。王氏感激不尽,苏先生却道:“崇文、崇武皆是我学生,岂能坐视?”自此白日教书,夜间便为沈家案子奔走。
却说苏先生细查借据,发现诸多破绽:那三千两借据墨迹簇新,却称是半年前所立;供货欠条皆用杭州笺纸,沈家向来只用徽州纸。更奇的是,所有债主竟都通过一个姓胡的牙人接洽。苏先生顺藤摸瓜,发现那牙人与县衙钱师爷过从甚密。
这日苏先生假扮绸商约见胡牙人,灌醉后套出实话:竟是钱师爷与人合谋做局!再细问,胡牙人却咬死不说同伙是谁。苏先生心生一计,连夜往杭州访查。在沈万坤住过的旅店附近打听,有乞丐说曾见一六指女子常往当铺跑。苏先生找到当铺掌柜,许以重金,果然问出周氏曾典当一支翡翠簪子——那簪头刻着“钱”字暗记!
真相大白:那钱师爷本是周氏表兄,二人早设下骗局。先使周氏混入沈家,摸清底细后伪造借据,再骗走沈万坤。至于沈万坤下落,掌柜却语焉不详,只道:“仿佛听他们说起什么...泾江沉船...”
苏先生星夜赶回,告知王氏。夫妻情深,王氏闻“沉船”二字便晕厥过去。醒来后咬牙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苏先生叹道:“眼下无凭无据,难动钱师爷。唯有先找到周氏。”遂画了周氏图像,发往各州县悬赏缉拿。
转眼春至,案情仍无进展。这日崇文砍柴归来,神色慌张地拉住苏先生:“学生今日见一妇人在镇上当铺,虽蒙着面纱,左手递物时露出六指!”苏先生急问去向,崇文道:“往码头去了,像是要乘船。”二人赶到码头,却见舟楫纵横,何处寻觅?正焦急时,忽听崇武喊道:“那个买杏花的!周姨娘最爱杏花!”果见一素衣女子正在渡口买花。苏先生悄然靠近,确认真是周氏,当下示意船家拖延时间,自往衙门喊人。
谁知周氏甚是警觉,见情形不对,弃了包袱跳上条小船。苏先生追至岸边,竟也纵身跃上那船!二人就在江心扭打起来。周氏突从袖中抽出匕首,狠狠刺向苏先生。眼看要遭毒手,忽闻破空之声——竟是崇文掷来鱼叉,正中周氏右肩!原来崇文放心不下,借了条渔船跟来。周氏吃痛落水,被渔网兜头罩住。
公堂之上,周氏起初抵死不认。直至苏先生呈上翡翠簪子,又传当铺掌柜作证,方才瘫软在地。却只招认诈骗钱财,坚称沈万坤是失足落水。知县正要动刑,忽见衙役慌慌张张来报:“泾江渔民捞起沉船,内有男尸一具!”王氏听得几乎昏死,强撑着去认尸。见那尸体虽肿胀难辨,腰间却系着王氏亲手绣的松鹤荷包。当下恸哭认夫。
案情重大,惊动知府。重审之下,周氏终于招供:原与钱师爷是青梅竹马,后钱师爷娶了富家女,便让她行骗敛财。那沈万坤实是被他们灌醉推入江中!知府大怒,当即革拿钱师爷,抄没二人赃物,竟起出白银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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