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已经带着些许凉意，萧氏集团总部大楼在都市的霓虹中矗立，如同一座冰冷的钢铁巨人。
二十八层的开放办公区内，只剩一盏台灯倔强地亮着，在落地窗上投下一个孤独的光晕。
虞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视线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区。
她的工位上散落着几份打印出来的报表，最上面一份用红笔密密麻麻地做了标记。
明天就是项目数据分析报告提交的截止日期，作为实习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报告对转正评价的重要性。
“终于校对完了...”她轻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晰。
身上那套廉价的深灰色西装套裙已经皱了，这是她为了实习特意购置的“战袍”。
裙摆处不小心溅上的咖啡渍早已干涸，像是努力挣扎的痕迹。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衬衫领口那枚小小的珍珠扣——这是母亲送给她的毕业礼物，说是能带来好运。
“虞颜，你还没走啊？”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是同样在实习的李薇，肩上挎着包，一副准备下班的样子。
“马上就走，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虞颜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李薇走近，靠在隔板上，压低声音：“你说你这么拼命干嘛？反正王主管早就下班了，又看不见你在这儿加班。明天随便交一份不就行了，实习生而已，谁还真指望你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分析报告？”
虞颜轻轻合上手中的文件，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既然交给我做了，总要认真完成。而且...”
她顿了顿，“这个项目的数据很有意思，我发现了几个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
“问题？”李薇挑眉，“你就是太较真了。别忘了咱们只是实习生，发现问题又能怎样？说不定还得罪人。要我说，差不多就得了。”
“也许吧。”虞颜没有争辩，只是将文件整齐地摞在一起，“但我还是想做好它。”
李薇耸耸肩，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补妆：“随你吧。不过我听说啊，楼上那位——”她指了指天花板，“今天还没走呢。你小心点，别碰上了。”
虞颜心里一紧。李薇说的“楼上那位”，指的是总裁萧御。
那个年仅二十八岁就执掌整个萧氏集团的男人，以冷酷严苛着称。
据说上个月有个项目经理因为报告里有个数据错误，直接被当场辞退。
“他...经常加班到这么晚吗？”虞颜忍不住问。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一次都没见过真人。”李薇涂好口红，对着手机屏幕满意地看了看，“不过听说长得特别帅，就是气场太吓人。市场部的Amy上次在电梯里碰到他，吓得连招呼都不敢打。”
虞颜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作为底层实习生，她入职两个月来从未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过那位传说中的总裁。
只在公司内部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冷峻的侧脸，深邃的眼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好了，我真得走了，男朋友还在楼下等我呢。”
李薇拍了拍虞颜的肩膀，“你也早点回去吧，别太拼了。记住啊，实习生做得再好也就是个实习生，别指望能转正留下，萧氏这种地方，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高攀的。”
虞颜点点头，目送李薇踩着高跟鞋离去，清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区重新恢复了寂静。
虞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走到落地窗前。
从这个高度望出去，城市的夜景美得令人窒息——流动的车灯汇成金色的河流，远处商业区的霓虹闪烁如星辰。
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风景。
从小在普通工薪家庭长大的她，凭借全额奖学金读完大学，又经过层层筛选才得到萧氏的实习机会。
母亲在电话里总是叮嘱：“别太辛苦，实在不行就回家来，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
但她不想回去。
不是贪恋都市的繁华，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努力就此止步，不甘心永远停留在起跑线上。
虞颜回到工位，开始整理桌面上散落的文件。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报告最后一页的一个数据似乎与原始表格对不上。她立刻坐直身体，重新打开电脑核对。
“果然错了...”她倒吸一口气，后背渗出冷汗。
如果明天把这份报告交上去，这个细微的错误很可能不会被发现。
但万一在项目执行过程中出了问题...
虞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二十了。
最后一班回租住公寓的地铁将在四十分钟后出发。
如果现在开始修改，她很可能赶不上地铁，意味着要花费近百元打车回去，这几乎是她三天的餐费。
犹豫只在瞬间。她很快重新投入工作，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与可能给公司带来的损失相比，打车费算不了什么。这是虞颜朴素而坚定的职业信念——无论岗位高低，责任永远排在第一位。
修改完毕，再次核对无误后，虞颜终于松了口气。
她将最终版报告打印出来，细心装订，放入项目文件夹中。
台灯的光照在文件夹封面上，映出她清秀而疲惫的面容。
收拾好背包，虞颜关掉台灯。
办公区顿时陷入半明半暗之中，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绿光。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加班的同时，二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里，萧御刚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
他揉着眉心站起身，打算下楼透透气，正好经过了开放办公区。
而更巧的是，就在虞颜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接到了项目经理从机场打来的电话——明天上午的项目评审会提前了，希望她能把报告立刻送到总裁办公室，因为萧总需要提前审阅。
命运的齿轮，就在这个初秋的夜晚，开始悄然转动。
虞颜握着手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意味着她必须现在就去面对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总裁。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拿起那份沉甸甸的报告，向着电梯走去。
都市的夜空下，萧氏集团的灯光依然明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或者说，是在等待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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