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河的水涨了两寸,把河沿的青石板泡得发亮。
小石头娘的胶鞋踩在上面“啪嗒啪嗒”响,她怀里揣着半块没吃完的高粱饼,推开杨靖家篱笆门时,饼渣子簌簌往下掉。
“小靖!小靖!”她踮着脚往屋里张望,额前的碎发被风撩起,“供销社老孙头刚跟我说,他听见县委办公室打电话,说要‘派人下屯,面谈典型人物’!”
正蹲在院里劈柴的王念慈手一抖,斧头差点砸到脚面。
她把斧头往墙根一靠,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石头婶子,可听准了?是‘面谈典型人物’?”
“那还能有假?”小石头娘抹了把汗,裤腿上的草籽蹭得门框上都是,“老孙头说电话里声儿大着呢,什么‘重点了解杨靖同志’‘典型经验要深挖’——哎哟我的亲娘,这要传出去,咱屯子得挤破头看热闹!”
王念慈的手指绞着蓝布衫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她望着堂屋门缝里透出的昏黄灯光,那里杨靖正就着煤油灯写什么。
自打上回县长批示下来,她夜里总睡不踏实,总梦见杨靖被县里的吉普车接走,留下夜校的黑板没擦,服装厂的布料堆成山,还有孩子们举着识字卡追在车后喊“杨老师”。
“念慈姐,你手咋这么凉?”小石头娘察觉她的异样,伸手去摸她手腕,“要不我去跟老杨头说——”
“不用。”王念慈抽回手,深吸一口气,“我去跟他说。”
夜饭的灶火还没熄,杨靖蹲在灶前添柴火,火星子“噼啪”往上蹿,把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王念慈端着半碗凉粥进来时,他正用树枝在灶灰上画道道,像是在算什么账。
“县里要派人来。”她直截了当,把小石头娘的话复述了一遍,声音里带着颤,“要是被拉去当典型……服装厂的裁剪师傅刚上手,夜校的算术班才教到三位数加减,你走了谁撑着?”
杨靖没抬头,拨弄柴火的手顿了顿。
灶膛里的火苗突然矮下去一截,像是被什么压了心气。
他盯着跳动的火舌,喉结动了动:“我怕的不是走,是走不了。”
王念慈一怔:“啥意思?”
“系统的事儿。”杨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窗户,“上回兑换的手电筒还在刘会计那儿当教具,川贝枇杷膏的瓶子埋在后山老榆树下——要是被查个底儿掉,你说咋解释?”他用树枝在灶灰上画了个圈,又狠狠戳破,“现在最怕的不是没人认,是认得太准。”
王念慈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猜到杨靖有些“说不得的本事”,可真到了要暴露的节骨眼,才明白这事儿像揣着个热炭,烫得慌又扔不得。
她蹲下来,和杨靖平视:“那咋办?总不能躲一辈子。”
杨靖把树枝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躲,是藏。”他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我跟刘会计商量了,明儿我去豆腐坊跟李师傅学点卤水——”
“学卤水?”王念慈瞪圆眼睛,“你连豆浆点老了会成豆腐渣都不知道!”
“所以得学啊。”杨靖咧嘴一笑,露出颗虎牙,“到时候别人问起来,就说我‘扎根一线学技术’。再让刘会计牵头弄个‘经验整理小组’,把功劳都归到‘群众集体智慧’上——妇女缝书、孩子互学、大山叔带头,哪样不是真的?”
王念慈盯着那张纸,见上面写着《我们是怎么让孩子爱上劳动的》,落款是“平安屯全体社员”。
她突然笑了:“你这是要把自个儿变成‘影子军师’?”
“影子好啊。”杨靖望着灶火里逐渐熄灭的木柴,“影子不会被太阳晒化,还能给大伙儿遮阴凉。”
第二日天没亮,杨靖就拎着半斤麦芽糖进了豆腐坊。
李师傅正往石磨里添泡发的黄豆,见他来,眯眼笑:“小靖这是转性了?前儿还说磨豆子费胳膊,今儿倒带糖来套近乎?”
“李叔,我这是提前攒技术。”杨靖把麦芽糖往石磨旁一放,抄起磨棍就推,“等咱屯的积分商城开到县城,不得卖点‘手工豆腐票’?到时候您老就是首席师傅!”
李师傅被逗得直拍大腿:“行啊你,嘴皮子比石磨转得还快!”他抄起水舀子往磨眼里添水,豆浆“哗哗”流进木盆,豆香混着麦芽糖甜丝丝的味儿,在屋里打了个转,飘出窗外。
这味儿引来了张大山。
他扛着铁锹从地头回来,路过豆腐坊时探头一望,当场皱起眉头:“杨靖!你不在夜校改作业,跑这儿推磨干啥?”
“大山叔,这叫‘深入基层’!”杨靖推磨的动作没停,额头冒出汗珠,“刘会计说要把劳动教育和生产实践结合,我不得带头学学?”
张大山把铁锹往地上一杵:“结合个啥!昨儿小石头他娘还说,孩子们等着听你讲‘为啥拾粪能换识字卡’——”
“哎哎哎,大山叔你看!”杨靖突然指着木盆里的豆浆,“李叔说点卤水要‘一慢二看三停’,跟赶大车似的,这学问不比算术题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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