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的军事学院训练场，还浸在阿尔法-3星球特有的冷雾里。云铮站在队伍末尾，神经束缚服紧贴着皮肤，腰腹处的传感器随着呼吸轻微震动——昨夜研究接口的疲惫还没散去，肋骨的断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根细针在骨缝里扎着。远处的哨塔传来“咚”的晨钟，冷雾被钟声震得微微晃动，露出训练场地面泛着冷光的合金板，上面还残留着昨夜训练留下的划痕与汗渍。
“全体都有！五分钟后，负重二十公斤，绕训练场跑十圈！迟到一秒，加跑两圈！”
教官的吼声像炸雷般在队伍前响起。是周教官，昨天发放神经束缚服时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此刻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教鞭，鞭梢在合金板上敲出“笃笃”的脆响，每一下都像打在学员们的心上。云铮跟着队伍走向装备架，二十公斤的合金负重块拎在手里，比矿场维修时扛的钢条还沉，金属把手硌得掌心发疼，旧伤处的皮肤瞬间绷紧。
“跑！”
随着周教官的口令，队伍像被鞭子抽打的羊群，瞬间冲了出去。冷雾被奔跑的身影撕开，风灌进衣领，带着金属味的凉意擦过脸颊。云铮的步幅刻意放小——肋骨的伤不允许他大幅度动作，左臂的划伤也在负重的拉扯下隐隐作痛，淡绿色的纹路被束缚服遮住，却能感受到它在随着心跳轻微发烫。
跑过第三圈时，队伍开始出现散乱。一个来自农业星球的学员突然腿软，重重摔在地上，合金块“哐当”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金属碎屑。“起来！”周教官冲过去，教鞭抽在学员的束缚服上，发出“啪”的脆响，“才三圈就不行了？军事学院不养废物！要么跑，要么滚！”
学员咬着牙爬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却还是抓起合金块继续往前挪。云铮跑过他身边时，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云铮没有停下——在矿星的矿道里，他早就明白，同情救不了任何人，只有自己站起来，才能活下去。
第七圈的拐角处，云铮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合金板上，瞬间被清晨的低温凝出细小的水珠。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跑道变成了矿星的矿车轨道，耳边的风声变成了镰刀虫的嘶吼——养父母倒下的画面突然闪过，他猛地攥紧拳头，后槽牙咬得发酸，牙龈渗出血丝：“不能停……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撞过来，带着刻意的蛮横。云铮没站稳，踉跄着差点摔倒，左臂的伤被狠狠扯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眼瞎了？”
撞他的是个穿白色精英制服的学员，肩章上绣着银色的“精英班”徽章，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里满是傲慢。他叫沈浩，昨天在装备发放处，云铮见过他——当时他正对着一个矿星学员冷嘲热讽，说“底层星球的人连握枪都不配”。
沈浩踩着云铮掉在地上的水壶，鞋底碾了碾，淡绿色的营养液顺着合金板的缝隙往下渗：“矿星来的废物就是笨，跑个步都能挡路。我看你还是早点退出，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周围几个精英班的学员跟着哄笑起来，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云铮心上。云铮弯腰捡起水壶，壶身已经被踩得变形，他没抬头，只是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让开。”
“你说什么？”沈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矿星废物”敢跟他顶嘴，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云铮的肩膀，“我看你是不知道精英班的规矩……”
“沈浩！归队！”
周教官的吼声突然传来。沈浩的手僵在半空，狠狠瞪了云铮一眼，啐了一口“废物”，转身跑回精英班的队伍里。云铮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悄悄摸了摸左臂的纹路——那里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却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因为压抑的怒火。他想起矿场工头的刁难、赵烈的冰冷目光，现在又多了精英班的歧视，这些像一层层枷锁，牢牢套在他的身上。
十圈跑完时，天已经亮透了。冷雾散去，训练场的合金板被阳光晒得发烫，踩在上面能透过束缚服感受到灼意。不少学员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有人直接吐了出来，还有人对着教官喊“我退出”——短短十圈负重跑，已经淘汰了近三分之一的新学员。
云铮靠在墙边，慢慢卸下合金块。手臂的肌肉抖得厉害，肋骨的伤每一次呼吸都疼得钻心，他却没像其他人那样瘫坐，只是扶着墙慢慢调整呼吸。陆明跑过来，递给他一瓶新的营养液：“你没事吧？刚才沈浩撞你，我都想冲上去了！”
“没事。”云铮接过营养液，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金属味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稍微缓解了肺部的灼痛，“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
“可他们也太过分了！”陆明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凭什么因为我们来自底层星球就嘲笑我们？他们的命也不是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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