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远未解除。失血和寒冷如同附骨之蛆,正在迅速吞噬他的生命。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左手——刚才那搏命一击时,他仿佛感觉到掌心那半块残玉传来一丝微弱的、奇异的温热…
就在这时——
“呃…”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身后传来。
李铮猛地回头!
只见昏迷的巴特尔,在火光和血腥的刺激下,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他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那双原本属于孩童的、清澈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如同蒙着水雾般的茫然。他的目光先是毫无焦距地落在跳跃的火焰上,接着,缓缓移向浑身浴血、如同恶鬼般的李铮,最后,落在了洞外风雪弥漫的黑暗中,落在了那些游弋的、幽绿色的狼瞳之上…
巴特尔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那层茫然的水雾瞬间被一种深沉的、无法言喻的恐惧所取代!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如同梦呓般、带着哭腔的破碎音节:
“…狼…好多狼…阿妈…扎克鲁爷爷…血…好多血…”
孩子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眼中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头,蜷缩成一团,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不…不要…不要过来…阿妈…救我…”
李铮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巴特尔显然被连续的恐怖刺激和巨大的悲痛击垮了!精神濒临崩溃!
“巴特尔!看着我!”李铮强忍着剧痛,挪到孩子身边,试图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安抚他,“别怕!狼进不来!我们安全了!”
然而,他的安抚毫无作用。巴特尔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噩梦世界,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的呜咽声越来越大,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血…都是血…玉…玉在发光…”巴特尔突然抬起手指,颤抖着指向李铮紧握的左手,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如同梦游般的腔调,“…它在叫…它在叫狼…”
李铮悚然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那半块残玉依旧冰冷地躺在掌心,并未发光!巴特尔…是惊吓过度产生幻觉了?
但就在下一秒——
洞外,狼群的嚎叫声陡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种充满饥饿和攻击性的咆哮,而是…一种低沉、悠长、如同某种古老仪式般的…呜咽?!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敬畏?和…呼唤?!
李铮猛地抬头望向洞口!透过枯枝的缝隙,他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
风雪中,那些原本围着山洞、焦躁不安的狼群,此刻竟然全部安静了下来!它们低伏着身体,头颅朝着山洞的方向,幽绿的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整齐的呜咽!如同…在朝拜?!
紧接着,更远处的黑暗中,更多的幽绿光点亮起!如同汇聚的星河!低沉的呜咽声如同潮水般,从峡谷的四面八方涌来!汇成一片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而神秘的…狼之悲歌!
整个峡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唤醒!沉睡的狼群…在某种神秘召唤下…苏醒了!
巴特尔小小的身体在这片如同实质的狼群悲鸣中,猛地停止了颤抖!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被恐惧和泪水浸透的眸子里,此刻却倒映着洞外那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幽绿狼瞳!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一个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李铮耳边的音节: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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