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牧人!是活人!是部落的痕迹!
巨大的冲击让李铮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眩晕和脱力感。他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雪坡下栽倒。
“当心!”阿吉泰惊叫,想要拉住他,但自己也早已是强弩之末,被李铮下坠的力量一带,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顺着陡峭的雪坡翻滚下去。积雪被他们搅起大片雪雾,裹挟着他们残破的身躯。
“李铮!阿吉泰!”阿古拉惊恐的呼喊被风雪扯碎。
失控的翻滚天旋地转,骨头在撞击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李铮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冰冷的雪沫灌入口鼻的窒息感,以及右手冰骨那刺穿一切的寒意。
砰!砰!
两人重重地摔在坡底相对平坦的雪地上,距离那个牧羊人不过十几步远,溅起大片雪尘。
那牧羊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雪球”惊得呆住了,手中的木棍僵在半空。羊群受到惊吓,发出一阵更大的骚动。
阿吉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牵动了不知哪里的伤口,发出一声痛哼,又跌了回去。李铮脸埋在冰冷的雪里,断裂的左臂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压在身下,剧痛让他连闷哼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阿古拉背着巴特尔,连滚带爬地从坡上下来,踉跄着扑到两人身边,声音带着哭腔:“你们怎么样?醒醒!”
牧羊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警惕地握紧了木棍,小心翼翼地挪近几步。昏黄的星光勉强照亮了这四个不速之客——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和冰碴,冻得发青发紫,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幽魂。尤其是那个趴在地上的少年,右手紧握的指缝里,似乎还透着一丝诡异的幽蓝微光。
牧羊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本能的厌恶。他认得这种狼狈,这是白灾的幸存者,是风暴吐出的残渣,更是……麻烦。
他犹豫着,目光扫过阿古拉背上那个昏迷不醒、脸上覆着诡异幽蓝冰晶的孩子,又落在李铮那只紧握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右手上。他脸上的皱纹像刀刻般深,浑浊的眼珠在阿古拉绝望的脸上和李铮紧握的右手间来回逡巡。最终,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草原底层牧人特有的精明算计,压过了最初的惊疑和厌恶。
麻烦,有时也意味着……机会。
牧羊人喉咙里发出一串低沉含混的音节,是匈奴语,语调生硬而粗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毡帐,又做了个“抬”的手势,然后警惕地盯着李铮那只紧握的右手。
阿古拉和阿吉泰虽然听不懂具体的话,但那手势和指向帐篷的动作,让他们死寂的心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攫住!获救了!有人愿意收留他们!
“谢…谢谢!”阿古拉用生涩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匈奴语词汇回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又被冻在脸上。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扶起李铮。
阿吉泰也挣扎着爬起,想去帮忙。唯有李铮,在那牧羊人目光如针般刺向他右手的瞬间,残存的意识猛地绷紧。冰骨!他在看它!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盖过了身体的疼痛和获救的侥幸,比白灾的风雪更冷,直透心底。
毡帐内弥漫着浓重的羊膻味、烟火气和一种肉体长久不洁的混合气息。光线昏暗,只有中央一个挖出的浅坑里,几块干牛粪正缓慢燃烧着,发出微弱的红光,勉强驱散一点寒意。
李铮、阿古拉、阿吉泰被安置在靠近帐门最冷、最潮湿的角落,身下只垫着薄薄一层脏污不堪的干草。巴特尔被小心翼翼地放在阿古拉身边,孩子脸上的幽蓝冰晶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阿古拉紧绷的心弦。
牧羊人——他的名字叫哈日瑙海(黑狗),一个在底层再常见不过的贱名——和他的妻子巴雅尔(喜悦),一个同样干瘦沉默的女人,正站在火坑边,低声而快速地交谈着。哈日瑙海的目光不时扫过角落里的四个“累赘”,尤其在那块幽蓝冰晶和李铮紧握的右手上停留,眼神复杂,混合着忌惮、贪婪和一丝不安。
巴雅尔则显得更不耐烦,她看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奶糊被挖出几勺分给那几个脏兮兮的奴隶,眉头皱得死紧,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显然在抱怨。
一碗温热的、带着浓重膻味的羊奶糊被巴雅尔粗暴地塞到阿古拉手里。那点热量和食物,对几乎冻僵、饥肠辘辘的躯体来说,无异于久旱甘霖。阿古拉感激涕零,用颤抖的手小心地喂给昏迷的巴特尔。奶糊顺着孩子冰冷的嘴角溢出,阿古拉就用手指轻轻刮下来,再喂进去。
李铮拒绝了食物。断裂的左臂被哈日瑙海用几根粗糙的木棍和脏兮兮的皮绳勉强固定住,每一次捆绑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对抗冰骨的侵蚀和亡魂的尖啸,身体内部如同被无数冰针搅动,连吞咽的力气都挤不出来。他蜷缩在冰冷的角落,紧握冰骨的右手藏在破烂的衣襟下,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中微弱地明灭,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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