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老萨满那洞穿灵魂的凝视和那声诡异的“天狼”。他需要恢复体力,需要活下去。他开始有意识地控制呼吸,回忆前世那些浅显的、用于缓解紧张和疼痛的呼吸技巧。每一次吸气,都努力将空气沉入腹部,再缓缓吐出,试图安抚那因剧痛和恐惧而躁动不安的身体。
饥饿感在喝下肉汤后不久就再次袭来,胃里像是有只手在抓挠。李铮睁开眼,看向角落里的哲别,用沙哑干涩的声音挤出几个匈奴语单词:“吃的……肉……”
哲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半死不活的汉人会主动索要食物。他皱了皱眉,但还是起身,从挂在毡房柱子的皮囊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风干得如同石头的肉干,走过来粗暴地塞到李铮没受伤的右手边。
“给!库图大人!”哲别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李铮没有理会那嘲讽,他用尽全身力气,用右手抓住那块硬邦邦的肉干,送到嘴边,用牙齿一点点啃噬、撕扯。肉干极其坚韧,咸腥味很重,咀嚼时如同在啃一块浸了盐的木头,腮帮子很快酸痛起来。每一次吞咽都牵动着肋下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闷痛。但他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吃下去。他需要能量,需要蛋白质来修补这具残破的身体。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染黑了天空。毡房内没有点灯,只有哲别在角落里铺开自己的皮褥子准备休息时发出些微声响。
李铮躺在黑暗里,身体的疼痛并未因黑暗而减轻。药膏带来的灼热感在寒冷的夜里反而更加鲜明,左臂像被放在温火上慢慢炙烤。肋下的伤处每一次呼吸都隐隐作痛。他睡不着,精神却异常清醒。黑暗中,狼穴里的画面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阿提拉颈侧插着石片、脚掌被骨刺贯穿的狰狞死状;幼狼喉咙里喷涌而出的、带着泡沫的温热血液溅在脸上的感觉;母狼最后那声穿透风雪和厮杀的长嚎……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冷汗再次渗出。
就在这时,毡房的门帘被一只大手猛地掀开。巴图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外面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得毡房内悬挂的零碎物件轻轻晃动。他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气,皮甲和皮袍上似乎还凝结着细小的霜花,显然刚从外面回来。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直接扫向李铮躺卧的地方。
哲别立刻从皮褥子上弹了起来,躬身行礼:“巴图大人!”
巴图没有理会哲别,径直走到李铮的毡垫前,庞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李铮完全笼罩。他蹲下身,浓重的汗味、马匹的气息和冰冷的金属味道扑面而来。
“萨满来过了?”巴图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岩石在摩擦。
“是…是的,大人。”哲别连忙回答,“萨满大人亲自给他换了药。”
巴图的目光落在李铮左臂那厚厚一层、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的黑色药膏上,又扫过他苍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他伸出手,那粗糙如同砂纸般的手指,毫不避讳地直接按在了李铮伤口附近的皮肤上,用力按了按,感受着绷带下皮肤的肿胀和灼热。
“嘶——”李铮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瞬间绷紧。
巴图收回手,眼神锐利地盯着李铮的眼睛:“疼?”
李铮咬着牙,在黑暗中迎向巴图那能穿透黑暗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能忍。”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生出的硬气。
巴图的浓眉似乎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审视的光芒如同实质,在李铮脸上来回扫视。他在评估,评估这个被他强行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打上“乌维”烙印的汉人少年,骨头到底有多硬,值不值得他承担“库图”这个身份带来的额外注视和可能的麻烦。
“萨满说了什么?”巴图再次开口,这次的问题直接而锐利,带着不容回避的压力。
李铮的心脏猛地一紧。老萨满那声诡异的“天狼”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炸响。他不能透露,一丝一毫都不能!那会彻底暴露他灵魂深处最不可思议的秘密!他强迫自己保持眼神的平静,尽管身体因为剧痛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他微微摇头,声音干涩:“不懂……他的话……古语……”
巴图的目光如同钉子,牢牢钉在李铮脸上,似乎在分辨他话语里的每一个细微的情绪波动。毡房里只剩下哲别紧张的呼吸声和李铮自己沉重的心跳。
几息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巴图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追问,但那沉重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个汉人少年身上的谜团,比狼穴里的搏杀更让他警惕。
“哲别。”巴图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在!大人!”
“看好他。”巴图的命令简短有力,“明早,带他来马厩。”
“马厩?”哲别愕然,“大人,他的伤……”
“死不了就爬起来!”巴图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库图,不能是只会躺着的废物!”他最后瞥了一眼黑暗中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李铮,那眼神冰冷而沉重,带着草原法则特有的残酷期许。随即,他转身大步离去,厚重的皮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寒风,也隔绝了他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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