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上覆盖的黑绿色膏体已经干涸板结,边缘凝固着黑红色的血痂和浑浊的黄水。虽然依旧狰狞,但那种致命的肿胀和腐败气息却淡了许多。疼痛依旧剧烈,却不再有那种深入骨髓、腐蚀灵魂的灼烧感。腐血草膏……巴图……
他目光移向马厩里。追风正安静地站在它的隔栏内,低头咀嚼着草料。那只受伤的左前蹄虽然依旧不敢完全承重,但已经稳稳地踏在地面上。一个老牧奴正蹲在它旁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它左前蹄的旧伤。老牧奴的动作很慢,很轻,追风只是偶尔甩甩尾巴,显得异常温顺。
“追风……它……”李铮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破锣。
“它没事!它好了!”哲别连忙回答,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那天你倒下后,它就……就安静了!老库尔班说,它蹄子里的烂东西被踢出来不少,这几天好好清理上药,很快就能好!巴图大人来看过几次……追风一点都没发狂!”他看向李铮的眼神充满了近乎崇拜的光芒,“乌维!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巴图大人要杀你,你怎么还敢扑上去?那声音……你怎么叫出来的?老库尔班说,他放了一辈子马,从没见过这样的事!追风可是连萨满都差点被它踢死的烈马啊!”
哲别连珠炮似的问题让李铮感到一阵眩晕。他闭上眼睛,疲惫地摇了摇头。怎么做到的?那一刻,没有技巧,没有知识,只有被逼到绝境的本能,是灵魂深处对“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恐惧。那声尖啸,是他濒死灵魂的呐喊。
“运气……”李铮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虚弱。
“不是运气!”哲别激动地反驳,“老库尔班说,你懂马!比最老的牧奴还懂!他说你看穿了追风的心!你让它不怕了!巴图大人……巴图大人给你用了腐血草膏和接骨藤粉!都是最贵的药!”
李铮心中一震。腐血草膏……那种传说中的毒药,以剧痛杀灭腐毒……他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巴图……这算是认可?还是仅仅不想浪费一个可能还有点用的奴隶?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巴图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马厩门口,如同移动的山峦,挡住了大部分光线。马厩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马匹不安的响鼻声。
巴图的目光直接落在李铮身上,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刀锋,上下扫视着李铮惨白虚弱的脸和被固定住的左臂。那目光里没有关切,只有审视,评估着一件物品残存的价值。
哲别吓得立刻低下头,缩到李铮身后。
李铮挣扎着想撑起身体,肋下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又重重地摔了回去。他只能躺在草堆上,迎向巴图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显得那么涣散和虚弱。
巴图一步步走近,皮靴踏在干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最终停在李铮面前几步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天神俯视蝼蚁。
“没死?”巴图开口,声音低沉冷硬,听不出情绪。
“托……大人的福……”李铮艰难地回答,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肋骨的痛楚。
“福?”巴图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是腐血草的毒,让你活了下来。”他目光扫过李铮肋下那可怕的伤口,“痛吗?”
“痛。”李铮实话实说,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
“痛,就记住。”巴图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记住你离死亡有多近。记住你这条命,现在是用我的药换来的。”
李铮沉默。他还能说什么?感激涕零?他确实该“感激”,没有那些药,他必死无疑。但这“恩情”背后,是冰冷的交易和更沉重的枷锁。
巴图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正在给追风清理蹄子的老牧奴库尔班:“追风如何?”
老库尔班立刻停下动作,恭敬地匍匐在地:“回禀尊贵的巴图大人,天狼神庇佑!追风的蹄子……那根该死的木刺被踢出来了大半!烂肉也清理干净了。敷了药,再养些日子,一定能恢复往日的雄风!”他顿了顿,忍不住补充道,语气带着敬畏,“追风……它现在很安静。乌维……他……他让这匹神驹平静了。”
巴图的目光再次落回李铮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更加浓重,如同要剥开他的皮肉,看清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马厩里安静得只剩下马匹的呼吸声。
“能站起来吗?”巴图突然问。
李铮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完好的右手撑着地面,试图借力。哲别慌忙搀扶。剧烈的疼痛从肋下和断臂处同时爆发,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破衣。但他硬是靠着哲别的支撑,摇摇晃晃地、极其艰难地从草堆上站了起来,佝偻着身体,左臂被固定的木棍吊在胸前,右臂搭在哲别肩上,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哲别身上,才勉强没有倒下。他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巴图,带着一种近乎倔强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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