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谷口外咆哮,卷起一阵阵雪沫,如同白色的恶鬼在天地间翻滚嘶嚎。洞内,李铮的意识在剧痛与刺骨的寒冷中沉浮挣扎,胸口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次次烫过灵魂。他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喘息,眼前是跳动的火光和哲别模糊的脸。
“醒了?”哲别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木碗,里面是融化的雪水和一点点捣碎的、气味刺鼻的干肉糜,“喝点,巴图大人给你的。”
李铮没有去接碗。他所有的感官瞬间被洞外的声音攫住。
不再是单纯的鞭打和士兵的呵斥。是惨叫!撕心裂肺、充满极致恐惧的惨叫!是金属劈砍骨肉的沉闷钝响!是房屋燃烧的噼啪爆裂!是绝望的哭嚎和野兽般的狂笑交织成的、令人灵魂冻结的交响!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洞穴入口,风雪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狠狠灌了他一鼻子,呛得他剧烈咳嗽。哲别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将那碗肉糜放在一边,眼神晦暗不明。
谷口对面,那个不久前还死寂一片的汉人小村落,此刻已化作人间炼狱!
风雪未能完全掩盖那刺目的景象。几处茅草屋顶窜起熊熊火光,橘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黑夜,将飞舞的雪片映成诡异的猩红。人影在火光与雪幕中疯狂扭动、追逐、砍杀。
苏合带着的二十名匈奴骑兵,如同冲入羊圈的饿狼。他们策马在狭窄的村道里横冲直撞,雪亮的弯刀借着马速疯狂劈砍。一个试图抱着孩子逃向村外的老汉,被疾驰而过的骑兵一刀劈中后背,鲜血狂喷,和怀里的孩子一起滚倒在雪地里,瞬间被后面涌上的马蹄淹没。
“粮食!牲畜!都给我拖出来!”苏合勒马停在一处燃烧的院门前,脸上溅满了血点,狰狞扭曲,声音因亢奋而嘶哑,“还有能拿刀的男人!敢反抗的,杀光!一个不留!”
几个匈奴兵踹开一扇摇摇欲坠的院门,里面传出女人凄厉的尖叫和孩童惊恐的哭喊。一个穿着破烂皮袄的汉人青年,手里攥着一把豁口的柴刀,怒吼着从门内冲出,试图阻拦。雪亮的刀光一闪,他的一条手臂齐肩而断,血如泉涌。他惨叫着倒下,立刻被几柄弯刀疯狂地捅刺、劈砍,身体在雪地上剧烈抽搐,很快就没了声息。
“阿爹——!”一个半大的男孩哭喊着从屋里扑出来,扑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一个匈奴兵狞笑着,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刀锋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对准了男孩的后颈!
李铮的胃部猛地痉挛,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死死抠住冰冷的洞壁岩石,指甲几乎要崩裂。那是他灵魂深处无数次挣扎的同胞!是他曾想保护却无力回天的血肉!此刻,他献上的计策,他堆砌的路障,他点燃的火油,非但没有成为屏障,反而成了这群野兽肆虐的帮凶,成了加速他们死亡的催化剂!他看到了那男孩眼中倒映的刀光,看到了那绝望而纯净的恐惧。
“不——!”一声沙哑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李铮喉咙里挤出,带着血沫。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洞内深处那个如同山岳般沉默的身影。
巴图背对着洞口,魁梧的身躯在摇曳的火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将整个洞穴深处都笼罩其中。他正用一块粗糙的皮子,专注地擦拭着他那柄巨大的、刃口沾着新鲜暗红血渍的弯刀。刀刃与皮革摩擦,发出单调而瘆人的“沙沙”声。洞外的屠杀惨叫、火焰燃烧、风雪呼啸,似乎都无法穿透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冰冷的壁垒。他擦得那么仔细,那么专注,仿佛那不是一把刚饮血的凶器,而是一件需要精心呵护的艺术品。
李铮的嘶吼在洞内显得如此微弱,只引来了哲别忧虑的一瞥。
巴图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抬头。直到那柄弯刀被擦拭得寒光凛凛,在火光下流转着刺目的冷芒,他才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那双铜铃般的巨眼,如同极地最坚硬的寒冰,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漠然和一丝……玩味?穿透风雪与惨叫构筑的帷幕,精准地落在李铮因痛苦、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
“库图,”巴图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轻易压下了洞外所有的喧嚣,“你在叫什么?风雪太大,我听不清。”
他的目光扫过李铮剧烈起伏的胸口,扫过那因用力过度而崩裂、渗出新鲜血迹的烙印伤口,最终定格在他燃烧着火焰的双眼上。
“看到你的‘路障’了吗?”巴图用刀尖,随意地指了指洞外谷口方向。那里,拆散的勒勒车架、破烂的毡布和油脂,正被士兵们堆叠起来,形成一道粗糙但有效的障碍,成功阻挡了村里几个试图骑马冲出来拼命的汉子,让他们成了苏合弓箭手的活靶子。“还有那些‘火’……”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残酷的弧度,“烧得挺旺,正好照亮那些汉人两脚羊的脸,省得我们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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