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别亲手射出的狼牙箭镞,深嵌在李铮血肉深处,巴图从哲别冷酷的眼神中读懂了某种可怕的控制意图。马邑城门破碎的瞬间,巴图被强行钉在原地看守濒死的李铮。
那柄象征“天狼神将”的狼头金刀躺在血污里,绿眼幽幽。
哲别策马冲向地狱般的马邑城,留下一个冰冷的命令:“他比所有东西都重要。”
巴图的脚像是被冻死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哲别那淬了冰的命令——“守住他”——如同无形的铁链,将他死死锁在原地。城内爆发的声浪如同地狱的闸门彻底洞开,排山倒海地冲刷过来:匈奴骑兵嗜血的狂吼,弯刀斩断骨头的闷响,汉人濒死时撕心裂肺的惨嚎,妇孺绝望的哭叫,还有房屋燃烧的噼啪爆裂……所有这些声音搅拌在一起,形成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漩涡,疯狂拉扯着巴图的每一根神经。他胸膛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滚动,粗重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团急促的白雾。每一次来自城内的、象征着财富与荣耀的狂野欢呼,都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他的灵魂上。
“呼嗬——!金子!好多金子!”一个狂喜的声音穿透喧嚣。
“抓住那个汉女!我的!”另一个声音充满了赤裸的占有欲。
“杀!杀光这些两脚羊!”这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戮快意。
巴图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他魁梧的身躯绷紧如拉满的硬弓,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要冲向那扇洞开的城门,去抢夺属于他的那份战利品,去用汉人的血洗刷这一夜憋屈的耻辱。然而,哲别临走前那冰冷的一瞥,如同无形的寒冰枷锁,将他死死钉在原地。他只能像一头被铁链拴在盛宴之外的饿狼,听着盛宴的喧嚣,忍受着腹内灼烧的饥渴和屈辱。
“阿鲁达……”苏合带着哭腔的呼喊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巴图狂躁的幻听。少年蜷缩在李铮身边,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枯草,脸上血污和泪痕交错,眼神里除了对李铮的恐惧,只剩下对城内炼狱的茫然无措。“他……他不动了……血……又流出来了……”
巴图猛地低头,粗暴的动作牵动了他紧绷的神经。哲别那两个亲兵的处理,与其说是包扎,不如说是敷衍的封印。厚厚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狼毒根粉末和黑乎乎的药膏糊在伤口上,被布条死死勒紧,暂时堵住了汹涌的血流,却让那狰狞的箭创看起来更加恐怖,如同一个被强行缝合的、随时会炸开的腐坏伤口。此刻,一丝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正顽强地从布条边缘和厚厚的药膏糊里渗出来,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宣告死亡的冰冷固执。
那枚深嵌在血肉深处的三棱狼牙箭镞,仿佛隔着布条和药膏,在巴图的想象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哲别大人……他射出的箭!巴图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白天城头那汉人老卒的豁口柴刀,哲别大人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他明明可以射杀那个威胁,或者直接命令乌维退下……但他选择了最冷酷、最精准的方式——让那支代表他意志的狼牙箭,穿透乌维的身体!为什么?仅仅是为了惩罚乌维那一瞬间本能的闪避?还是……为了制造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个时刻提醒乌维其身份和处境的烙印?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巴图感到一股混杂着愤怒和恐惧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升,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着李铮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冷静甚至有些疏离的年轻人,脆弱得像寒风中即将熄灭的火苗。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非人的惨嚎猛地撕裂了城内的喧嚣,那声音凄厉绝望到了极点,瞬间压过了其他嘈杂,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紧接着,是匈奴人更加疯狂兴奋的哄笑和叫好。
巴图魁梧的身躯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他猛地闭上眼,牙关紧咬,腮帮的肌肉高高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压抑到极致的低吼。那声汉人的惨嚎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了他灵魂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他仿佛又回到了幼时那个被大火吞噬的毡包前,耳边是母亲和妹妹同样绝望的哭喊,眼前是入侵者狞笑的脸……不!巴图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不合时宜的软弱。他们是汉狗!是仇敌!长生天的勇士就该用他们的血和泪洗刷马蹄!可……为什么此刻听着这些声音,听着哲别亲兵对城内“战况”兴奋的低语描述,他胸膛里翻涌的除了嗜血的渴望,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沉甸甸的东西?
“巴图……大人……”苏合怯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助的颤抖,“阿鲁达……他……他的手好像动了……”
巴图霍然睁眼,充血的目光死死盯在李铮身上。果然,李铮那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右手,几根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动作细微得如同幻觉,却让巴图的心猛地一沉。要醒了?在这片人间地狱的边缘?在这柄该死的狼头金刀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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