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亲手斩杀了汉人老卒,腰腹伤口崩裂,血染黄沙。他被迫拖着残躯增援城西,目睹匈奴奴隶兵屠杀汉民。当少女头颅飞起的刹那,李铮的意志彻底崩溃。狼头金刀坠入血泊,染血的狼眼宝石幽光闪烁。
昏迷前,他听见巴图的咆哮与哲别的低语:“看啊,你的刀亮了……”
冰冷。无边无际的冰冷,裹挟着沉甸甸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李铮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万丈冰窟的石头,在无声的深渊里不断下坠。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砭骨的寒意穿透残破的皮甲和单薄的衣衫,一丝丝地钻进骨头缝里,冻得灵魂都在打颤。腰腹间那巨大的伤口,在极寒中似乎失去了知觉,又像有无数根无形的冰针在那里反复穿刺,每一次细微的痉挛都牵扯出撕裂般的钝痛,提醒着他残躯的存在。
意识如同被冻在坚冰下的游鱼,挣扎着,却无法冲破那厚重的黑暗与寒冷。唯有一种感觉异常清晰——黏腻。手上、脸上、脖颈间,那无处不在的黏腻感,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死死地糊在皮肤上,渗入每一个毛孔。那是血。有他自己的,滚烫喷涌过的,如今变得冰冷粘稠;更有别人的,泼溅的、流淌的、凝固的,一层又一层,仿佛一层厚重的、无法摆脱的血痂将他包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吸进去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颗粒,沉甸甸地坠在肺腑之间。
没有梦。只有一些破碎的、灼热的片段,如同烧红的烙铁,在黑暗的背景上反复灼刻。
……老里正干瘪的胸膛被马蹄踏碎,骨头断裂的脆响……
……屠村之夜,婴儿细弱的啼哭被长矛撕裂……
……马邑城头,那浑浊老卒眼中最后的光,和他手中豁口柴刀的寒芒……
……还有,那洗得发白、刺目的粗布袄子,那冲天而起的血柱,和那颗带着稚气、凝固了惊愕的头颅……
“爹——!”少女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声,如同淬了毒的铁锥,猛地刺破黑暗的寂静,狠狠扎进李铮混沌的意识深处!这声音比任何实际的痛苦都更尖锐,更清晰,带着穿透时空的绝望,在他空荡的颅腔里反复回荡、炸裂!
“呃啊——!”
一声嘶哑、破碎、不似人声的呻吟从李铮喉咙深处挤出,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他猛地抽动了一下,身体在冰冷的硬地上剧烈地痉挛,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沉重的眼皮如同坠了铅块,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尽残存的力气,眼前只有一片模糊晃动的暗红光影。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焦糊、汗臭和内脏破裂的恶臭,如同有形的粘稠液体,劈头盖脸地将他淹没。每一次喘息都像在吞咽滚烫的铁砂,烧灼着咽喉和胸腔。
“……嗬……嗬……”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腰腹的剧痛,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眩晕。冰冷的空气灌入口鼻,却无法驱散那无处不在的腥甜。
“大人!乌维大人!”一个细弱、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惧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像一根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的蛛丝。是苏合。少年瘦小的身体正死命地挤在他身侧,用自己单薄的脊背试图为他遮挡一些寒风和飞溅的血沫。苏合浑身都在筛糠般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但那双手却死死地抱着李铮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抠进皮甲里。
“别……别动……血……好多血……”苏合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抑制的呜咽,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李铮冰冷的手背上,是少年的眼泪。
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浪潮中沉浮挣扎,李铮艰难地转动着几乎僵硬的脖子,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苏合那张沾满血污、泪痕纵横、因极度的恐惧和担忧而扭曲变形的小脸。那双总是带着卑微顺从的褐色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动物般的惊惶和无助。越过苏合的肩膀,是混乱、扭曲、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
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得仿佛要压垮这座燃烧的城池。浓烟如同巨大的黑色毒蟒,在残垣断壁间翻滚升腾,遮蔽了日光,只在缝隙里透出些许惨淡昏黄的光线,将一切都染上不祥的暗红。
他们正蜷缩在一处半塌的土墙根下。墙是热的,那是大火燎烤后的余温,混合着溅上去的、尚未凝固的人血,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温热。脚下是泥泞的冻土,早已被鲜血浸透、反复践踏,变成一种粘稠暗红的泥泞,混杂着破碎的布片、折断的箭杆和无法辨认的脏器碎片。几具尸体以扭曲怪异的姿势堆叠在不远处,大多是穿着破烂皮甲的匈奴兵,也有裹着百姓冬衣的汉人。一具离得最近的匈奴兵尸体,头颅几乎被钝器砸碎,红白相间的脑浆混着血水,在冻土上缓慢地蔓延,一只空洞的眼睛正好对着李铮的方向,凝固着临死前的茫然。
空气被震耳欲聋的杀戮声浪所统治。就在前方不远,那座如同血海中孤岛般的高门大院,正进行着最后也是最惨烈的绞杀。大门内侧那狭窄的死亡通道,此刻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入口。匈奴人疯狂的嚎叫、汉人绝望的嘶吼、兵刃猛烈撞击的铿锵、骨头碎裂的闷响、濒死者拉长变调的惨嚎……所有声音绞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疯狂地冲击着耳膜,震得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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