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窝棚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低矮的毡布门帘猛地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掀开!
巴图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像一座骤然压下的山峦。他身上的皮甲沾满了厚厚的血污和泥浆,有些地方已经板结发硬,脸上更是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凝固的暗红覆盖了原本的粗犷线条,只有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燃烧着一种李铮从未见过的、压抑到极致的狂怒火焰!
窝棚内本就昏暗的光线被巴图的身躯彻底遮挡,陷入一片更深的阴影。他沉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濒临爆发的危险气息。
“乌维!”巴图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带着灼人的滚烫,“你!给我起来!”他猛地一步跨进窝棚,巨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空间填满,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逼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李铮。
苏合吓得尖叫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到角落,瘦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土墙,瑟瑟发抖,连看都不敢看巴图一眼。
李铮的心脏骤然缩紧,不是因为巴图的愤怒,而是因为他此刻的状态。这个向来以耿直勇猛着称的匈奴汉子,此刻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强行压抑着凶性的受伤孤狼。他眼中的怒火并非针对敌人,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痛苦的东西。李铮的目光落在巴图紧握的双拳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甚至能看到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那绝非单纯的杀戮带来的兴奋。
巴图的目光如炬,死死钉在李铮苍白失血的脸上,又猛地扫向角落里那柄血迹斑斑的狼头金刀,最后落回李铮腰腹间被厚厚布条包裹的伤口上。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强行压抑而更加扭曲:“乌维!告诉我!你冲过去……是为了撞开那扇该死的门?还是……”他猛地顿住,仿佛说出后面的话需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李铮,眼神深处翻涌着痛苦、困惑,还有一丝几乎不敢宣之于口的、微弱的期望,“……是为了救那个孩子?!”
“孩子”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铮的心上!那惨白的小脸,那惊恐回望的眼神,那刀锋劈落的寒光,还有自己那一声撕心裂肺的“不——!”……所有画面瞬间在脑海中炸开!腰腹的伤口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李铮身体猛地一弓,剧烈地呛咳起来,喉咙里再次涌上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他痛苦地喘息着,抬起颤抖的手,想指向巴图,想嘶吼,想质问那个孩子最后怎么样了……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化为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他能说什么?说自己是去救人的?可那扇门终究是在他“指挥”下被撞开的!哲别看到了他的“勇猛”,老萨满看穿了他的灵魂,而巴图……这个唯一可能理解他内心挣扎的人,此刻正被巨大的痛苦和怀疑撕扯着!
巴图看着李铮痛苦痉挛、无法言语的样子,眼中的那丝微弱期望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被更深的失望和愤怒所取代。他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皮靴踏在泥地上发出闷响,巨大的阴影彻底笼罩住李铮。
“说话啊!乌维!”巴图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震得窝棚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你的刀呢?你的‘天狼’之名呢?你不是最会用那些狡猾的汉人法子吗?!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孩子的命都护不住?!”他猛地指向门外,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听听!听听外面的声音!那不是胜利的欢呼!那是豺狼在啃食骨头!是秃鹫在撕扯内脏!那是地狱的声音!乌维!这就是我们赢来的东西?!”
巴图的咆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李铮的耳膜和心上。窝棚外,奴隶兵们粗野的狂笑、争夺战利品的叫骂、女人偶尔发出的、已经嘶哑绝望的哭泣……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粘稠污秽的泥沼,透过毡布的缝隙,清晰地涌入这狭小的空间。每一句狂笑,都像是一记鞭子,抽打在李铮的灵魂上。
“够了……巴图……”李铮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嘶哑。他试图撑起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发了腰腹伤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歪倒。
“够了?”巴图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厉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乌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再看看你拼了命换来的‘功劳’!”他猛地一挥手,指向窝棚外那片人间炼狱,“长生天在上!我巴图跟着哲别大人,跟着你乌维,是为了在战场上像真正的雄鹰一样搏杀,是为了守护部落的草场和妇孺!不是为了……”他的声音陡然哽住,巨大的痛苦扭曲了他的脸,“不是为了像今天这样!对着手无寸铁的老人、对着还在吃奶的娃娃挥刀!更不是为了……为了看着一个挡在你面前的……孩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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