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猛地炸开,将李铮从灵魂冻结的僵直中狠狠撞醒。巴图那张粗犷的脸因兴奋而扭曲,挥舞的拳头带着蛮横的力量感,几乎要砸碎凝滞的空气。“马邑!好!拔掉这颗钉子!”他吼叫着,声音里是纯粹的、对征服与杀戮的渴望。其他围拢过来的匈奴贵族将领,脸上同样闪烁着贪婪和嗜血的光,仿佛单于王庭的狼头令旗不是战争的号角,而是开启巨大宝库的钥匙。
“乌维!”巴图兴奋的吼声穿透喧嚣,重重砸在李铮耳膜上,“听见没!马邑!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左大将定会带上咱们!”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灼人的热度和血腥气,用力拍在李铮的肩膀上。那力量极大,拍得李铮本就僵硬的身体晃了晃,伤口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钝痛。
这痛楚反倒让李铮从冰封的状态里挣脱出一丝缝隙。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嘶哑的回应,像是被砂纸磨过:“……听见了。”声音干涩得如同枯叶摩擦。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撞上呼衍勒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呼衍勒已经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羊皮卷轴。他脸上没有巴图式的狂喜,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冷硬和深沉的野心。他展开卷轴,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的狼头印记和血色的古匈奴文,眼神在“马邑”二字上短暂停留,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冷酷而满意的弧度。随即,他猛地合拢卷轴,声音如同金铁交击,瞬间压过了营地的喧嚣:
“都听见了!单于的金狼令已下!目标,汉人的马邑城!”他目光如电,扫过面前每一个将领和亲信,“十日!只有十日!我要看到我呼衍勒部的勇士,像最锋利的狼牙一样磨亮!所有能跨上战马、拉开弓箭的儿郎,一个不少!所有能驮运粮草、刀箭的健马,一匹不缺!所有能挥动刀剑、搬运石块的奴隶,统统带上!违令者——斩!”
“遵令!”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再次炸响,带着毁灭的气息,震得李铮耳中嗡嗡作响。他感觉脚下的大地在颤抖,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铁锈腥气,那是战争机器开始运转时碾轧灵魂的气息。
“乌维!”呼衍勒的目光精准地钉在了他身上,“你,带上你的人,即刻去查验所有战马的马蹄铁、鞍鞯、辔头!尤其是从上次‘打草谷’带回的那匹汉地马,必须确保每一匹都能长途奔袭!日落之前,我要看到详尽的数目和状况!若有差池,唯你是问!”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差事看似寻常,却是将整个部族机动力量的核心命脉交到了李铮手中。
李铮的心脏被这命令攥得更紧,几乎无法呼吸。他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垂下眼睑,不让任何多余的情绪泄露出来,只是沉声应道:“是,左大将!”声音平稳得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听不出任何波澜。他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脚步却异常迅捷,几乎是逃离般离开了这狂热的中心,奔向营地边缘嘈杂混乱的马圈方向。巴图想跟上来,却被呼衍勒叫住吩咐其他事务,只能冲李铮的背影喊了句:“乌维兄弟,晚上一起喝酒!”
马圈的气味浓烈刺鼻,混杂着牲畜的体臭、新鲜粪便的臊气和干草尘土的气息。这里远比营地中心更加混乱忙乱。奴隶们像被抽打的陀螺,在监工粗暴的呵斥和皮鞭的呼啸声中,扛着沉重的草料袋跌跌撞撞地奔跑;铁匠炉火光熊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兽医蹲在患病的马匹旁,手指沾满污秽的药膏和脓血;被选中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似乎也嗅到了远方即将到来的血腥。
李铮强迫自己投入这混乱的洪流。他不再是那个被内心撕扯的“乌维”,而是左大将呼衍勒冷酷高效的库图。他走近一排拴着的马匹,动作熟练地抓起一只马蹄。掌心传来蹄铁冰冷坚硬的触感,上面沾着湿泥和马粪。他凑近仔细查看蹄铁边缘的磨损,手指用力按压,感受铁质是否因长途跋涉而出现细微的裂纹。接着是鞍鞯,手指划过坚韧的皮革,检查每一处缝合线是否牢固,鞍桥有无松脱的铆钉,肚带扣环是否锈蚀卡顿。辔头的嚼铁冰冷沉重,他掰开马嘴查看是否磨损了牙龈,金属的冰冷触感和马匹温热的喘息形成刺骨的对比。
“这匹!蹄铁边缘卷刃了!立刻换掉!耽误了奔袭,你的脑袋就是下一个祭旗的!”李铮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指向一个正偷懒的奴隶监工。那监工被他眼中骤然迸射出的寒意刺得一哆嗦,连滚爬爬地去找铁匠。周围几个原本有些懈怠的奴隶和匠人,动作瞬间麻利了数倍,头埋得更低。李铮面无表情地转向下一匹马,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触摸这些冰冷的铁器、每一次呵斥,都像是在自己心口又划上一刀。这些精心养护的凶器,最终都将指向那座名为马邑的汉城,指向城墙上与他流着相同血脉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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