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率领残部在暴雨中突围,身后是燃烧的高地与无数哀嚎。十七名幸存者抵达单于庭外围时,人人带伤,战马仅存五匹。
索伦萨满伤势恶化,却以预言点破李铮手上沾染的汉血终将被王庭之鹰注视。
当左贤王的心腹贵族欲驱赶这群溃兵时,垂死的萨满爆发出最后力量。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索伦指向沉默的李铮,“这头撕开汉军铁网的孤狼,是长生天赐予匈奴的‘天狼’!”
冰冷的溪水冲刷着弯刀上的血污,每一次擦拭,都让李铮指尖微微发麻。那黏腻的触感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挥之不去。篝火在风雨中摇曳,映着他线条紧绷的下颌。索伦萨满那句“汉人的血…和匈奴人的血…一样红…一样烫”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试图冰封的心防。他猛地将刀尖插入溪畔湿泥,溅起浑浊的水花,仿佛要借着这个动作,将那些倒在他刀下的汉军面孔彻底甩开。
“库图大人!”巴图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能喘气的,连您和我,一共十七个。人人身上都开了口子,战马…就剩五匹还能勉强站住。其他的兄弟…都留在那土坡上了。”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声音哽了一下,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臂甲上深深的刀痕,那是汉军环首刀留下的印记。
李铮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应和,更像一声压抑的叹息。他拔出弯刀,水珠沿着森冷的锋刃滚落。他走到篝火旁,蹲在索伦身边。火光跳跃,映亮老人惨白如纸的脸和手臂上那道被脏水浸泡得皮肉翻卷的可怖伤口,边缘已隐隐透出不祥的青黑色。一个懂些草药的士兵正用溪水小心翼翼地冲洗着,动作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绝望——没有药,没有干净的布,在这无边的风雨和泥泞里,这样的伤几乎等同于死亡判决。
似乎感应到他的靠近,索伦紧闭的眼皮颤动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李铮脸上。那目光疲惫至极,却又奇异地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那片翻腾的血海。
“乌维…”索伦的嘴唇翕动,气若游丝,声音却清晰地钻进李铮耳中,“你…听见鹰啸了吗?”
李铮的脊背瞬间绷紧,篝火的光在他深黑的瞳孔里剧烈跳动了一下。他沉默着,只是更靠近了些,用身体为老人挡住侧面刮来的冷风。
索伦的视线吃力地越过李铮的肩头,投向南方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沉沉黑暗,投向王庭的方向。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近乎梦呓的飘渺:“王庭的鹰…飞得真高啊…它看见了…看见一头孤狼…在血火里…撕开了猎人的铁网…”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沫,旁边的士兵慌忙用湿布去擦。
喘息稍定,索伦的目光再次凝聚在李铮脸上,那眼神穿透了虚弱,如同燃烧的炭火。“乌维…库图…或者…天狼…”他每一个称呼都咬得异常缓慢,带着沉甸甸的宿命感,“你的路…被血染透了…也被…天上的鹰…死死盯住了…”
篝火“噼啪”一声爆响,几点火星窜起,瞬间照亮了索伦脸上那抹洞悉一切的神秘,也照亮了李铮眼中那片被强行冰封、却依旧在深处汹涌奔腾的暗流。南方天际,厚重的阴云无声翻涌,仿佛真有冰冷的目光穿透时空,落在这片泥泞丘陵间,落在这沉默的年轻身影之上。
冰冷的雨水在黎明前终于耗尽力气,渐渐停歇。天空依旧是沉重的铅灰色,湿透的皮袍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十七名残兵挣扎着起身,互相搀扶,将仅存的五匹同样疲惫不堪的战马围在中间。索伦被安置在一匹相对健壮些的马背上,由巴图亲自牵着缰绳。老萨满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杂音。李铮默默地将自己那件半干的皮袍也盖在老人身上。
“走。”李铮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目光扫过身后那片埋葬了无数同袍的泥泞战场,然后转向北方——单于庭的方向。那里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无法预知的漩涡中心。
他们汇入了溃兵组成的浑浊河流。麻木、恐惧、伤痛,是这条河流唯一的底色。散落的兵器、倒毙的牲畜、甚至无人收敛的尸体,点缀着这条通往未知的死亡之路。匈奴士兵们如同被抽掉了魂魄,眼神空洞,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只有伤者压抑不住的呻吟和战马粗重的喘息,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铮的小股残兵在这溃散的洪流中毫不起眼,却又格格不入。他们沉默着,彼此用眼神传递着警惕,形成一个相对紧密的小团体,跟随着库图大人马头的方向。李铮的脊背挺得笔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留意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溃兵有时比敌人更可怕。巴图像一头沉默而警惕的巨熊,护卫在索伦马旁,仅剩的独眼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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