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停在血狼卫构成的无形界限之外,微微躬身,不再前行。鹰狼卫也同时停下脚步。那名为首的血狼卫,覆面盔下两道冰冷的目光扫过李铮和他手中的暗血头盔,如同刮骨的钢刀。他缓缓抬起一只包裹在铁手套中的手,指向帐门旁一个稍小的、由厚重毛毡围成的耳帐。
“更衣。”血狼卫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短促、冰冷,不容置疑。
李铮机械地迈步,走向那间耳帐。厚重的毛毡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大部分光线和噪音,只有牛油燃烧的噼啪声和浓烟的气味依旧顽固地钻进来。耳帐内空间不大,只有一张矮几,上面放着一盆凝固的油脂和一块粗糙的布巾。角落里堆着些杂物。
他沉默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沾满血污、多处破损的旧皮袍,露出里面同样肮脏的单薄衣物。寒风立刻从毛毡缝隙钻入,舔舐着他赤裸的皮肤,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但他毫无所觉。他拿起那套冰冷的暗血战甲。
先是内衬的坚韧皮服,紧贴身体,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然后是护胫、护臂,冰冷的金属甲片摩擦着皮肤。胸甲最为沉重,前胸和后背由大片打磨光滑的黑色金属板构成,边缘用繁复的金线勾勒出狼纹,中间连接处是坚韧的皮革。肩甲是整块的弧形黑甲,高高耸起,边缘锋利,同样密布着暗金狼纹。当沉重的头盔最后扣在头上,冰冷的金属边缘紧贴额角和脸颊,视野被头盔的护颊和顶部狼形装饰切割得狭窄而压抑时,一种被彻底囚禁的感觉攫住了他。
整套甲胄极其合身,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冰冷的金属紧贴着每一寸皮肤,寒意深入骨髓,却又与腰间金刀那股蠢蠢欲动的凶戾力量隐隐呼应,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他低头,看着覆盖在黑色甲片上的暗红光泽,在帐内昏暗中如同缓缓流动的、尚未凝固的血浆。金线勾勒的狼头在阴影里无声地狞笑。这不是战甲,这是一具华丽而沉重的枷锁,一件宣告他与过去彻底决裂的血腥祭袍。
耳帐的毛毡帘被一只铁手从外面猛地掀开。浓烟和血腥气再次汹涌而入。那名血狼卫无声地出现在门口,覆面盔下,冰冷的目光扫过穿戴整齐的李铮,如同审视一件刚刚打磨好的兵器。
“觐见撑犁孤涂。”依旧是那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声音。
李铮迈步,走出耳帐。沉重的暗血战甲随着他的步伐发出低沉而规律的金属摩擦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凝固的血块上。他走向那两扇巨大的、用整张巨兽皮革蒙就的金帐大门。门前的地毯并非织造,而是用无数张硝制过的狼皮拼接而成,深褐色的狼毛被踩踏得倒伏纠结,皮毛的缝隙间凝固着深黑色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血垢,踩上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粘滞感。
大门无声地、缓缓地向内敞开。一股远比外面浓郁十倍的血腥、汗臭、油脂、皮革混合的浊热气息,如同粘稠的浪潮,猛地扑面打来,几乎令人窒息。帐内光线昏暗,只有中央巨大的火塘里燃烧着熊熊火焰,跳跃的火光将广阔空间内的一切都涂抹上动荡不安的橘红与浓黑。
李铮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踏入大门,仿佛踏入了巨兽的食道。
帐内的景象冲击着感官。
穹顶极高,支撑的巨木上悬挂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装饰”:巨大的、属于猛兽的森白头骨(熊、虎、甚至某种不知名巨兽),用粗绳串起的人类的干枯手掌,风干的、涂着诡异油彩的整张人皮……它们在火光投下的巨大阴影里无声地摇晃,如同鬼魅的丛林。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同样是用各种兽皮和人发混编而成,色彩杂乱,浸透了深褐色的油污和难以洗刷的血渍。
金帐深处,一个由整块巨大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宛如卧狼形态的高大王座,矗立在数级粗糙的石阶之上。王座两侧,矗立着两支巨大的青铜火盆,里面燃烧着某种特制的香料,升腾起浓郁的、带着奇异甜腥味的青烟。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军臣单于。
他身躯极其雄壮,即使坐着,也如一座肌肉虬结的铁塔,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并未穿戴华丽甲胄,只着一件深紫色的、用金线绣满盘曲狼纹的宽大皮袍,粗壮的小臂裸露在外,肌肉如同老树的虬根,盘绕着数道狰狞的旧伤疤。他的头发是夹杂着灰白的深褐色,编成数条粗硬的发辫,垂落在宽阔如岩石的肩膀上。脸上线条刚硬如斧凿,深刻的法令纹和刀刻般的抬头纹,勾勒出无情的威严。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真正的狼瞳,眼白浑浊泛黄,瞳孔是锐利的暗金色,此刻正微微眯着,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冰冷、残酷、带着一丝审视的好奇,牢牢地钉在踏入帐中的李铮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的重压,沉甸甸地压在李铮的心头。
在王座下方稍侧的位置,设有一张略矮、但同样宽大华丽的座椅。左贤王斜倚在铺着雪白熊皮的椅背中,姿态看似慵懒,却像一头假寐的猎豹,每一根线条都蕴藏着力量。他依旧穿着那身暗紫色的华贵皮袍,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扳指。当李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掌控一切的、志得意满的弧度。他的目光扫过李铮身上的暗血战甲,又落在他腰间的金刀上,最后才投向单于,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献宝与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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