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帐帘再次被急促地掀开，巴图带着一身寒气和血腥味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怒意和凝重。
“大人！”
“巴图，何事如此匆忙？”李铮看向他。
巴图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大人，方才属下在巡查俘虏营地时，发现几个呼衍部的降兵在煽动闹事！他们聚集了数十人，声称我们汉人谋士（指陈平）妖言惑众，说我们给的食物是‘毒药’，是想慢慢折磨死他们！还说我们抢夺他们的女人和牲畜，违背了草原的规矩，要他们起来反抗，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陈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岂有此理！我亲自监督发放的食物，都是最普通的肉干和麦饼，何来毒药之说！”
李铮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哦？煽动闹事？带头的是谁？”
巴图道：“带头的是几个呼衍部的百夫长，都是呼衍骨的死忠！属下发现及时，已经将他们制服了！为首的三个，属下已经下令斩杀，人头就挂在俘虏营的入口处，以儆效尤！剩下的几十人，也都被打散看管起来了！”
巴图的处理方式，简单直接，充满了草原的铁血风格。
陈平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李铮，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巴图的铁血手段或许是最有效的。
李铮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的桌面。帐篷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巴图，”李铮缓缓开口，“你做得没错。”
巴图松了口气，他还担心李铮会因为之前的“善待俘虏”命令而责备他杀戮过重。
“对于公然反抗和煽动叛乱者，必须严惩不贷！这是铁律，不容动摇！”李铮的声音冰冷，“但是，你有没有问清楚，他们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闹事？是真的怀疑食物有毒，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巴图一愣，随即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属下……属下当时见他们聚众闹事，言辞激烈，担心夜长梦多，便先动手制服了再说，未曾细问……”
“糊涂！”李铮的语气严厉起来，“杀了人，固然能震慑一时，但如果不知道他们为何闹事，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主使，如何能杜绝后患？！这些降兵心中本就不安，若只是因为误会，杀了人，只会让他们更加恐惧和怨恨！”
巴图脸色一白，连忙请罪：“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
李铮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他转向陈平，“陈平，你立刻亲自去一趟俘虏营，安抚那些被惊扰的俘虏。告诉他们，食物绝对没有问题，我李铮说话算话！闹事者，是因为他们妄图反抗，并非因为食物。将那几个带头闹事者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其他俘虏明白，我们杀的是‘叛逆’，不是无辜之人。”
“同时，你要暗中查探，那几个带头闹事的百夫长，最近都和哪些人接触过？他们的家人是否安好？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我怀疑，此事恐怕不简单。”李铮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呼衍部虽然覆灭，但未必所有人都甘心臣服。或许，有人想借此机会制造混乱，甚至……与外部势力勾结。”
“外部势力？”陈平和巴图都是一惊。
“右贤王庭，或者其他对我们虎视眈眈的部落，未必不会暗中派人渗透进来，试图挑起事端。”李铮沉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在我们刚刚吞并呼衍部，内部尚未完全稳定的时候。”
“大人英明！属下这就去办！”陈平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告辞。
“巴图，”李铮看向依旧有些自责的巴图，“你立刻加强对所有俘虏营地的看管，特别是那些呼衍部的旧贵族和军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触。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另外，加强对整个河谷营地的警戒，尤其是夜间巡逻，要做到万无一失！”
“是！属下遵命！”巴图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帐篷内再次恢复了安静。李铮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代表呼衍部河谷的位置上，眉头紧锁。
他知道，整合一个战败的部落，远比打败他们要困难得多。人心，是最难驾驭的。
恩威并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需要极高的手腕和耐心。赏罚不明，则人心不服；过于仁慈，则易被视为软弱可欺；过于严苛，则会逼反人心。
刚才的小规模骚乱，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看来，这‘草原的法则’，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啊……”李铮低声自语。他所推行的“温和”政策，在习惯了弱肉强食、以杀戮和掠夺为荣的草原上，本身就是一种“异类”，必然会受到来自传统和保守势力的挑战。
不仅仅是来自外部的敌人，更可能来自内部，来自那些被他打破了“既有规则”的人的反抗。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赤狼探进头来，神色有些犹豫：“大人，您还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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