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寒夜像一块浸了冰的黑布,裹得人连呼吸都带着刺痛。李铮踩着积雪走向偏帐,皮靴碾过松软的雪层,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在寂静的营地里格外清晰。他的手按在腰间的汉环首刀上——那是他偷偷保留的汉家器物,刀鞘上还刻着母亲当年绣的缠枝莲——此刻刀柄传来的凉意,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
偏帐的门帘被火把映得发红,陈平站在门口,见他来,立刻躬身:“大人,人在里面,绑得结实,没动刑。”李铮点头,掀帘而入,一股混合着皮革膻味、汗味和血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皱了皱眉头。
帐篷里只点了两支牛油烛,火焰在风里摇晃,把墙角的影子扯得歪歪扭扭。被绑在木桩上的汉子垂着脑袋,头发乱蓬蓬的,沾着草屑和雪水。他穿着匈奴牧民的粗布袄,袖口和膝盖处打着补丁,露出的手腕上缠着旧羊皮,指节上全是老茧——看起来和草原上随处可见的牧人没两样,但李铮走近时,却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肩膀微微绷紧,喉结动了动,显然是在警惕地打量自己。
“抬起头。”李铮站在他面前,声音像草原上的寒风,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汉子慢慢抬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眉骨一直延伸到右脸颊,像一条扭曲的蛇。他的眼睛很小,却像狼一样亮,盯着李铮的脸,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乌维王?果然和秦先生说的一样,长得像个汉人。”
李铮的瞳孔缩了缩——这个犯人居然认识秦越!他不动声色地摸出怀里的骨头哨子,用指尖拨了拨系在上面的红色丝线:“这个,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
汉子的目光扫过哨子,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恢复了冷笑:“是又怎么样?秦先生让我带的东西,你也配拿?”
“秦先生?”李铮重复着这个称呼,指尖用力掐住哨子,“秦越派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汉子突然笑了,笑声像砂纸擦过木板,“自然是给你带消息——汉朝的消息,你亲生父母的消息,你魂牵梦绕的‘家’的消息。”
李铮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秦越今晚说的“良禽择木而栖”,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等你长大,一定要回汉朝”,想起自己这些年在匈奴营地里偷偷学的汉话、偷偷藏的汉家器物——这些被他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居然被一个陌生的犯人轻易戳破!
“你知道什么?”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汉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秦先生说,你是汉朝的遗孤,你母亲是长安城里的绣娘,你父亲是戍边的士兵,被匈奴人杀死在雁门关外。你以为你能一辈子做匈奴的乌维王?告诉你,匈奴人从来没信任过你,单于早就派人监视你了,你手下的将领里,有三个是右贤王的眼线!”
李铮的心跳得像战鼓,他盯着汉子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说谎的痕迹,但汉子的眼神太冷静了,像草原上的冰湖,没有一丝波动。他突然想起陈平说过,这个犯人是从皮革作坊里抓的,而秦越埋竹筒的地方,正好有这个哨子——难道秦越真的知道他的身世?
“你撒谎。”他咬着牙说,“我是匈奴人,是单于的侄子,你敢侮辱我!”
“侮辱?”汉子笑了,“你看看你自己,穿的是匈奴的衣服,说的是匈奴的话,但你骨子里流的是汉人的血。你偷偷给汉人俘虏松绑,你不让手下屠杀汉地的百姓,你甚至把汉人的农耕技术传给牧民——这些事,秦先生都知道。”
李铮的后背渗出冷汗。这些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居然全被秦越知道了!他突然想起今晚秦越说的“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想起秦越临走时的意味深长——原来秦越早就摸透了他的底细,今晚的策反根本不是试探,而是摊牌!
“秦越让你带什么条件?”他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汉子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秦先生说,只要你愿意归汉,汉朝可以封你为列侯,赐你食邑,让你带兵打匈奴。如果你不愿意……”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冰冷,“他会把你的身份告诉单于,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铮盯着他,突然笑了。他笑出了声,笑声在帐篷里回荡,吓得外面的守卫都探头进来。他指着汉子的脸,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秦越今晚刚被我骂得狗血淋头,转头就派你来策反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汉子也笑了,他的笑声里带着一丝怜悯:“乌维王,你太天真了。秦先生今晚的‘道歉’,不过是演给匈奴人看的。他知道你在监视他,所以故意装成害怕的样子,让你放松警惕。其实,他早就安排好了——这个哨子,是他故意让我掉在雪地里的;皮革作坊里的痕迹,是他故意留的;甚至我的长相、我的疤痕,都是他特意选的,就是为了让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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