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休整,短得跟打了个盹儿似的。
王超感觉前一秒还在龙国最高级别的医疗中心里,享受着久违的热水澡和热腾腾的饭菜,听着专家们拿着写满复杂数据的平板,分析“海洋净化”可能面临的种种挑战——巨浪、辐射、变异生物、资源匮乏……
下一秒,眼前就是一花,熟悉的消毒水味儿和饭菜香瞬间被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烂有机物、化学品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臭取代。
脚下猛地一晃,他差点栽倒,赶紧稳住身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定睛一看,心凉了半截,直接凉透了。
没有坚实的土地,没有坚固的山洞,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浑浊不堪的、死气沉沉的海水。
海水不是很蓝的,也不是很绿的,是那种令人极度不安的、仿佛掺了墨汁的灰黑色,粘稠得像是某种生物的体液。
海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五花八门的垃圾——层层叠叠的破烂塑料瓶、碎裂发黄又沾满污渍的白色泡沫板、缠绕成巨大死亡之网的废弃渔网、看不清原貌的腐烂动植物残骸、锈迹斑斑的铁皮桶和金属罐、甚至还有半沉半浮的破旧轮胎和塑料玩具……
目光所及,尽是文明的残骸,简直是个无边无际的、缓慢蠕动的漂浮垃圾场。
而他,正站在一个……勉强能称为木筏的东西上。几根粗细不一、连树皮都没剥干净的木头,用看起来快要腐烂的粗糙藤蔓胡乱捆绑在一起,连接处松松垮垮,随着污浊海浪的起伏,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感觉随便一个大点的浪头就能把它拍散架,送他们去喂这垃圾海里的未知生物。
木筏上,除了他,还有另外四个熟悉的身影——陈威一脸懵逼加惊恐,死死抓着那唯一一根看起来稍微结实点的木头柱子,指关节都发白了;李娜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眼神依旧强自镇定,半蹲着放低重心,努力保持着平衡;聂思思紧紧搂着被吓坏了的蒋甜甜,小家伙看着周围这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可怕环境,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哭出声,但小小的身体抖得厉害。
空中有翅膀急促拍打的声音。王超抬头,看到“灰灰”、“小金”和“长尾巴”正在低空焦急地盘旋。它们似乎也极度不适应这污浊得令人窒息的空气和恶劣的环境,“灰灰”发出烦躁的低吼,“小金”和“长尾巴”的鸣叫也带着明显的不安。它们美丽的翼膜在这灰暗的天光下都显得黯淡无光。
他迅速扫视整个木筏,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比这垃圾海的海底还要深。
木筏上空的,彻彻底底的干净。
除了他们五个大活人,和三只天上飞的翼龙,木筏上干干净净,连根多余的绳子、一块多余的木片都找不到!之前那些视若珍宝、用命换来的复合弩、外骨骼、能量护盾发生器、陷阱生成器、甚至最基本的工兵铲和打火机……全都没带过来!他们就像是被人彻底洗劫一空,然后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抛到了这绝境之中!
“我……我操他妈……”陈威也反应过来了,他看着空空如也、随时可能散架的木筏,再望向周围那令人绝望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海洋,骂了一句,声音都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抖,“这他妈……开局一条破筏子,装备全靠……靠啥?靠手捞啊?连根能敲人的棍子都没有啊!”
聂思思努力安抚着蒋甜甜,自己的声音也带着压抑的哭腔:“水……这水……能喝吗?”她看着脚下那泛着诡异油光、漂浮着白色泡沫和未知絮状物的海水,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李娜深吸一口气,立刻被那混合臭味呛得咳嗽了两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分析:“海水盐分严重超标,而且含有大量污染物和未知病菌,绝对不能直接饮用,会致命。当务之急,第一是找到安全的淡水,第二是找到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第三……必须立刻加固木筏,它支撑不了多久。”
王超没吭声,他蹲下身,不顾木筏的晃动,仔细检查那几根木头和捆绑的藤蔓。
木头被海水泡得有些发软,边缘甚至能看到被什么小生物啃噬的痕迹。藤蔓更是糟糕,好几处已经磨损得厉害,绳结也松动了,全靠一点摩擦力勉强维持。
他试着用力紧了紧一个快要散开的结,粗糙的纤维立刻磨得他手指生疼,效果却微乎其微。
“木筏撑不过一场稍大的风浪,必须尽快加固。”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海面上那些漂浮的、看似无尽的垃圾,“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塑料瓶可以储水,完整的泡沫板可以增加浮力,绳子、渔网、哪怕是一块锋利的铁皮……什么都行!”
希望渺茫得像是在这垃圾海里寻找一根特定的针,但坐着不动,就只有死路一条。
陈威骂归骂,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行动起来,他趴在粗糙的木筏边缘,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忍着那令人作呕的近距离臭味,伸长手臂去够附近漂浮的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白色塑料方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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