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顶着一头焦枯卷曲、散发糊味的头发,呆坐在狼藉的石室角落,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勉强从那天地之威的骇人景象中回过神来。耳中的嗡鸣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胸腔里那颗仍在疯狂擂动的心脏,咚咚作响,提醒着他方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悚。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堪称惨烈的发顶。触手之处,尽是干枯卷曲的焦脆之感,稍一用力,便有细碎的黑灰簌簌落下,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蛋白质气味,直冲鼻腔。
“嘶……”赵南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疼痛,而是纯粹的心疼与后怕。这一头好不容易蓄起、用普通净尘术打理得干净利落的黑发,算是彻底毁了。如今这模样,怕是比那街边乞儿还要狼狈三分。
然而,此刻他却顾不得过多哀悼自己的形象。因为体内那汹涌澎湃、几乎要自行破体而出的灵力,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活跃姿态,疯狂地自行运转着!
《青云炼气诀》的法门根本无需刻意引导,便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在经脉内奔腾流转。每一次周天循环,都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空气中因那天雷残威而尚未完全散去的、异常活跃的雷属性灵气粒子。
更奇特的是,丹田气海之内,那原本呈现气态、均匀分布的灵力雾团,此刻竟隐隐分出了层次。核心处,一丝极其细微、却耀眼夺目的淡紫色灵力气旋正在缓缓成型,自行旋转,散发出一种霸道而纯粹的雷霆气息。它所过之处,周遭的普通灵力都仿佛被其涤荡、淬炼,变得更为凝实与精纯。
“这是……”赵南内视自身,心中震惊无以复加。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层困扰他许久的、介于炼气五层与六层之间的薄薄壁垒,在天雷余波的冲击与这奇异紫色气旋的带动下,竟如同春日冰面,咔嚓作响,寸寸碎裂,消融殆尽!
水到渠成,毫无滞涩。
炼气六层!
强大的力量感充盈着四肢百骸,灵力总量暴涨近倍,神识感知的范围也豁然开朗,变得更为清晰敏锐。他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那些细小的、跳跃闪烁的淡蓝色雷光电屑,正受到他体内那丝紫色气旋的吸引,欢快地融入他的身体。
对雷系灵气的感知与亲和度,提升了数倍不止!
“因祸得福……这才是真正的因祸得福!”赵南喃喃自语,脸上终于后知后觉地涌现出巨大的惊喜,将那残留的惊惧都冲淡了不少。他万万没想到,一次险些要了性命的符箓绘制事故,竟会带来如此巨大的好处。
他尝试着抬起右手,心念微动,并未掐动任何法诀,只是单纯引导着体内那丝淡紫色的雷霆灵力汇聚于指尖。
“噼里啪啦——”
一连串细密而耀眼的紫色电火花瞬间迸发出来,在他指尖跳跃、缠绕,发出令人心悸的轻鸣。这并非法术,仅仅是灵力外显的一种形态,但其蕴含的威能,却远超他之前全力施展的雷击术!他甚至有种模糊的预感,若是此刻再绘制雷击符,成功率与威力必将不可同日而语。
“天雷淬体,虽只一瞬,却似洗精伐髓,脱胎换骨……”赵南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对雷霆之力的全新感悟,心中明悟。那天雷虽恐怖,但毁灭之中确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生机造化之力,恰好被他承受下来,并与那日雨夜引雷残留在体内的些许雷源相结合,产生了这等奇异变化。
狂喜之后,谨慎的性格立刻占据上风。他强压下立刻试验新获得能力的冲动,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这片狼藉,并彻底检查自身,避免留下任何隐患。
他首先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将石室内被劈碎的石桌残骸、焦黑的坑洞仔细清理干净。又从外面搬来巨石,混合泥土,小心翼翼地将头顶那个被天雷劈开的窟窿填补夯实,并反复加固,确保不会再漏风漏雨,更不会泄露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盘膝坐下,宁心静气,以内视之法一寸寸地仔细扫描自身的经脉、窍穴以及丹田,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果然,在那狂暴天雷的冲击下,虽未造成严重内伤,但一些细微的经脉末梢依旧出现了些许灼伤与裂痕,若不及早处理,日后修炼恐受影响。
“幸好发现得早。”赵南暗自庆幸,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炼制的、品质最好的那瓶生肌丹。此丹对外伤血肉生长有奇效,对内腑经脉的温养修复亦有些许作用。他吞下一粒,丹药化开,温和的药力开始缓缓滋润那些受损的细微经脉。
同时,他尝试着调动胸前玉佩那股清凉宁神的气息,引导着流向经脉灼伤之处。绿光所过之处,丝丝清凉蔓延,与生肌丹的药力相辅相成,修复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修复过程缓慢而细致,直至天色微明,赵南才长长舒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经脉中的细微损伤已尽数复原,甚至因祸得福,经过天雷冲击与灵力修复的经脉,似乎比之前更加宽阔坚韧了几分,能够容纳更多、更狂暴的灵力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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